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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武曌聽著從太宗、楊廣、鄰居和兒女幾番匯聚來的情報,聽的她每天都氣鼓鼓,欲發脾氣又不能。這個笨蛋女兒,當初不是很聰明嗎?知道在我眼前對朝政不發一言,就哄著我開心,怎麼換成你哥你就敢……李旦這小子是個當皇帝的材料,李隆基也是。太平欲進無路,卻又不想退,她只看到眼下繁花似錦,卻沒看到背後的危機,進無可進時,還能如何?誰掌握權力,誰就是眾矢之的。
看著對面李顯和韋氏的小木屋,還有木屋後樹立的空空蕩蕩的十字木架,那年韋氏在架子上掛了半個月,風吹雨淋,熬不住了,開始有問必答。其實對她也沒什麼可問的,她執政時間短,也沒提拔多少有用的人才,至於到底有沒有和女婿私通,也不在帝後們追問的範圍內。只問了她想不想效法武后。她想。放任兩個女兒攀比炫富,就沒想到國家動盪嗎?沒想。
太宗就把她放了,讓她等著朝代結束之後,去下地獄。誰都知道,武后會在李唐的帝後都出去玩時,根據她又說了什麼,決定是否過去暴揍她。韋氏也時常會懷揣利刃,悄悄接近武后。
武后把注意力收回,仔細想著,我若是依然是皇帝,對於太平公主這樣干擾朝堂的人,必除之。這和誰是皇帝無關,誰都不願意都被人侵占:「我想,她現在有些危險。」
李治好整以暇的點點頭,把剛定的古琴暫時放一放:「沒錯。」
但是無所謂,人活百年難逃一死,她就算危險不測,又能如何呢?我現在能怎麼辦?據說以前有人試過託夢警告,不好使。
「她來時,我可以去看看她,帶她來見你。」
武曌嘆了口氣:「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
李治忽然笑了起來,引用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有種意想不到的參差錯落感:「多虧魏徵去的早。」
武曌從來沒有打聽過舊臣們的去向,現在抬頭看了看天幕,帝鎮的天色和人間同步,此事天空中一面是暗淡的太陽,另一邊則是半明半暗的月亮,那夜幕中如綴滿珍珠的黑布一樣的星空尚未顯露。君王如日月,群臣如眾星,這是除夫妻之外最常用的君臣比喻。突然想問問:「李勣…你見過李勣麼?」
「他很豁達。生前就預料到了子孫會惹禍。」李治往後一靠,靠在她肩膀上,軟乎乎舒舒服服的靠著:「阿耶和他的臣子們變成了朋友,我麼,還有些生疏。」你就不用想了,你沒有,狄仁傑還在等你,奇怪,他為什麼要等你。
武曌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樂不可支,拍著丈夫的大腿笑:「張柬之後悔了麼?」她早就想說這事兒,一直忍著,今天實在忍不住了。太好笑了!
希望驟然變成絕望,變化的那麼快,他卻在陰間無力回天。
張柬之一定不會後悔幫助太子登基,這是應該做的事,但他一定會後悔沒有誅殺諸武。
武后想起當時垂死病中驚坐起,看到一群人沉默安靜氣勢奪人的圍繞在自己的病床邊,再聯想到後面這些事,張柬之的心境變化,這位八十一歲帶頭政變,驟然被封王,對李顯寄予無限希望,轉眼又被謫落遠方鬱鬱而終的老者會想什麼?他在死後一定看到了韋武亂政的全過程,一切都變得更糟。
笑的花枝亂顫。清朗的笑聲在帝鎮中迴蕩,引的眾人紛紛探頭出來看。
劉邦:「嘖。可惜啊」
「可惜什麼?」
「可惜呂雉沒有這樣的兒媳婦,長孫無病也沉得住氣,見不到婆媳大戰。」兩個漂亮女人互相廝打起來,揪頭髮扯衣服,那趣味性比看男人摔跤不差多少。
沒過不久,李旦禪位時祭告先祖的祭文飄到地府,從高祖到李顯,一人一張。
李淵對於禪位這種事有點敏感:「嗯哼?看看是不是被迫禪位給孝子。」這件事再多幾次,以後在野史雜談中,漢朝最著名的是皇帝都有男寵,唐朝最著名的就是每一個皇帝都會遭遇政變。
他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雖然那樣一來就顯得他不那麼悲慘,可是那樣一來,自己的唐朝成什麼樣了?雖然大部分人都以為唐朝開國皇帝是李世民,李淵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事。
李世民拿著祭文看了看,上面把李隆基誇得團花錦繡,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帝鎮中的有齊人高的幾摞祭文,每一張都寫的非常好,接合事實來看,有種奇異的荒誕感,令他寫了幾首詩感慨一番。
按照劉邦的話說,祭文和史書對照著看,那大耳瓜子啪啪響。
李顯的屋子前後有門,夫妻倆也沒有一起躲在屋裡,李顯就像神道兩側沉默的石人一樣,靜默的注視著帝鎮中發生的一切。他走了出來,用一根竹竿挑下落在房檐上的祭文。
武曌展開祭文仔細看了看,也覺得有異,仔細想了想:「只怕李旦會徒勞。」他選擇支持太子,這當然了,人都會把好東西給自己兒女。但這一舉動只會激化矛盾,無法緩解。太平日漸驕傲,恐怕不會對著年輕的新君退讓,她沒蠢到認為姑母的身份有什麼用吧?李隆基麼,當皇帝的怎麼能容忍別人把持朝堂。
思來想去,武家唯一的聰明人似乎只有去修仙的武攸緒,隱居嵩山,不問世事,不論是自己還是李顯李旦召他,他就去見面(不去會令人生疑),見了皇帝還離開國度,回去繼續隱居。並從始至終,一以貫之,皇帝們也樂於厚待他,顯得只要懂事就會有好處,也彰顯自己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