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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唉……完了,我們的酥糖廚子完了。」
「本來人挺好的,老實本分,這下子算是完了。」
「驕橫跋扈,德不配位,恐怕他死後得去地獄裡躺些天了。」
「說好的不去查人的前生後世呢,這種事不能查,查完了誰都尷尬。讓他下地獄有些不忍心,不讓他下地獄,又有何顏面對得起頭上這塊……哎?咱們上頭的匾呢?大公無私呢?中正平直呢?」
「拿去補漆了……」
衛青在旁邊暗暗的痛心,現在這些外戚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皇帝也越發早夭,不知道武帝會不會難過,我也沒時間回家。他當年雖然出身只是公主府的騎奴,但入選之後被教授武藝、騎射,還有讀書寫字。雖然不是正經讀書人,讀的書卻不比民間同齡的書生少。
所謂的騎奴是府里蓄養的騎士,陪著駙馬上朝用的儀仗隊。入選的標準很簡單,長得好看個子也要高,選中之後再培養騎馬射箭。培養的談吐文雅,舉止端正,騎在馬上又高大威猛,這才讓主人家有面子。但是,屠夫家的兒子……如果從小沒有好好教育,能成什麼樣子?孟母三遷都要避開屠夫家。
嬴政開始思考,閻君們告訴我這些事幹什麼?是暗示還是警告?
他和其他人不同,雖然知道不能去投胎,但他自己也不想去投胎。弱小無知的嬰兒時期,任人擺布和灌輸思想的童年也令人不安,想想扶蘇,當年其實也挺淘氣的,可惜。之前有個過堂的人說得對『有錢難覓早知道』唉。
其實閻君只是試圖閒聊一會,想問問他對於這些鬼想要在亂世中大展身手有什麼看法,又覺得這個主意他可能是沒想出來,天天忙於審判鬼魂沒有時間搞陰謀……咱們別直接告訴他。互相使眼色,拖延了半天,到底還是決定不說。「你去休息吧,還不知道下一次休息是什麼時候。」
「閻君辛勞更甚,多休息。」他客氣了一句,起身離開,想想漢朝的外戚越發淪落不堪,心中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悲哀。當然不心疼劉邦及其子孫,心疼的大好河山就被這些人憑藉裙帶關係給禍害了。
閻君們等他走後竊竊私語:「既然不是他,那就是劉邦了?」
「或許吧,不要只盯著這些成功過的人,那些沒成功的一樣需要注意。當過皇帝這些人,有些知道天下之大,不可褻笑。當皇帝不是什麼好玩的事。生前幾十年就當的厭倦了,開始沉溺於聲色犬馬,死後又被先祖們一頓棒喝。反倒是沒當過皇帝的人,以為當了皇帝之後可以為所欲為。」
生前當了皇帝能不能為所欲為尚不清楚,反正為所欲為的皇帝死後會被祖宗打哦,死掉的芸芸眾生之中,只有皇帝會被父輩、祖先毆打哦。
「說得對。」某位閻君揪著頭髮趴在桌子上:「我當年到底為什麼要勤勤懇懇的努力當上閻君呢?我還以為能比當判官輕鬆一些。」
所有人都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笑完繼續忙。
嬴政不急不緩面沉似水的走出閻君殿,在一眾急切焦躁不安的鬼魂中極為出眾,但這不足為奇,在偌大的地府中,有不少人氣度斐然,走在鬼魂之中呈現鶴立雞群的效果。
他回家時,呂雉正在專心致志的練習御劍。
根據法門中的練習方式,從隔著三十米把冬瓜削皮切成塊,一直練習到用劍尖在桃子上雕花。說是能練習最微細的操控,正如當年有個木匠能用斧頭砍去人鼻尖上的浮土,卻不傷分毫鼻尖。她現在練習儘量控制住飛快又銳利的劍,把一個滿桌子骨碌的西瓜削皮。
對,整個西瓜削皮。
西瓜也是他生前沒見過的水果,地府的閻君在前些年在和其他地區的冥王、死神聚會時,拿回來一些西瓜子,種出來就當做福利發放給各級官吏。
眾所周知,切西瓜需要用手按著,要不然肯定得掉地下。
嬴政看的駭然,又覺得好笑,在門口駐足觀看。
飄在空中的劍顫顫巍巍小心翼翼的接近西瓜,好像是趁其不備一樣,猛地切下去一劍。
殘存的青皮和一點白皮應聲而落,西瓜也向旁白滾落,劍立刻閃到另一邊,穩穩的擋住西瓜,小心翼翼的推回到桌子正中央。
然後又是一劍劈了下去,切下去一些薄薄的皮,再閃到另一邊頂住西瓜。
始皇看了一會就明白了,劍橫著向下時,距離要控制的精準,切下去的距離,切多了會傷到紅瓤,切少了就只有空氣。劍切下時要快,極快,又不能傷到石桌,從切透西瓜皮到桌面僅有不足二寸的距離,要立刻停下來。西瓜沒有被固定,一直在來回滾動,一把劍要干兩隻手的活,又要切又要按著,看起來忙亂的很,實際上很穩,除了速度慢一些之外,樣樣都符合標準。
如果連這麼細微的操作都能做好,那麼在交戰中精準的砍斷敵人的四肢或抹敵人的脖子更是不難。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抓著柱子?
呂雉自己考自己,考的額頭見汗,緊張,不自覺的抓住房前的柱子。這圓滾滾的西瓜被她切出幾十個斜面,滾動的速度稍慢,但還是不好弄。
終於把全部的白皮都細細的切乾淨了,只留下一個紅艷艷水汪汪的大球。一劍劈成兩半。
兩個斜面都衝上放著,搖搖晃晃。
嬴政坐在圍繞著小樹用大石頭堆砌的花壇,耐心又滿意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