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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這事兒歸根結底得怪秦始皇。」
「哎?怪他什麼?」
當然是怪他那時候發明了流水線唄,每組工匠只負責一個環節的項目,雖然成品率更高,但很難找到一個了解所有工藝的人。
「那應該怪呂不韋吧?」
「這不是一回事麼。」
「對他推行的。」
牆壁上在帛畫旁邊,還掛著一隻龍形水晶玦、一隻鳳形水晶玦。玦的形狀是帶缺口的玉環,這種形狀從紅山石器的蜷體玉龍到秦漢,都在延續使用。晶瑩剔透的水晶比較脆,只能略加雕刻,慢慢打磨出一個大概的雛形,,龍和鳳都發出微微的光芒,這和人間的皇帝、皇后或太后的命運息息相關。
歷史的經驗教訓告訴閻君,皇帝嘎巴一死,就代表他們要加班。皇后死了不一定需要加班,但臨朝稱制的太后死了,一定會帶來一場加班。
水晶鳳玦的光芒忽明忽暗,終於在眾人的矚目中滅了。
這也算是塵埃落定,人間的鄧太后重病之後,這東西就在閃啊閃,現在總算塵埃落定,開始準備加班。
閻君拍案而起,高呼:「通知所有判官,先放假三天!全部!」
這也是歷史經驗,皇帝就算要清算太后的家族,也不會立刻動手,非得虛情假意的等下葬之後找個藉口再發動。鄧太后執政時間長,長到皇帝一定會懷恨在心,要消除她的影響。
嬴政拿著一摞紙回家去給她玩,卻看到院子裡放著一車綑紮整齊的紙張,房檐下坐著一個素色衣裳的小美人,坐在厚厚實實的蒲草墊子上,手執毛筆,低頭寫字。「你去買了?」
「夫君您回來啦?」呂雉就端坐在屋檐下,拿了一張紙試手感,輕輕擱下筆:「郭聖通閒的沒事幹,整天逛街,今天看到了就給我買了一車拉過來。你來試試?」
「蒹葭?」嬴政席地而坐:「誰叫你求而不得了?」
呂雉心說你都三年沒回家了,自從我去給你送點心之後,你算是徹底不回家了。每年到家的只有你的俸祿,還有來看望繼母的扶蘇,哎。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又輕輕的捏了捏。
嬴政沒吭聲,提筆寫了一首《車鄰》,這也是詩經中秦風的詩,他記得詩經中很多詩,但對別的國家的詩表示鄙視。詩中勸人在相聚時一定要歡樂,要及時行樂,以免死亡讓人分離。
呂雉笑了起來,拿著紙看了看,越發覺得好笑。
這首詩由一個鬼,寫給另一個鬼看,格外的風趣幽默。
…
韓都尉在旁邊等了幾天,鄧綏剛開始是病重吐血,四十歲的絕色女人不施脂粉,帶著蒼白纖薄的病容仿佛清水出芙蓉,現在魂魄幽幽離體,身輕如燕,病痛全無。
她的樣貌有些模糊不清,似乎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有快樂,但沒有最快樂的時候,還沒有確定下來。
鄧綏早就知道『生死存亡,壽命大限,無可奈何』,現在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這些飄在半空中的差役,撫了撫胸口,冷靜自持的問他們:「我死了麼?」
韓都尉點點頭:「對,我是閻君殿前都尉,奉命來接你。鬼的面貌會停留在生前最快樂的時候,你的面貌為什麼模糊不清?」
鄧綏緩緩走到銅鏡前,照了照——鬼在銅鏡前照鏡子能看見自己,但人看不見她——的確是模糊不清的面孔,眉目五官上像是糊了一層雲霧。「人的喜悅哀愁摻雜其中,哪有最快樂的時候?」
在路上給她講:「皇帝皇后都居住在一起,唔,皇后們可以選擇離開帝鎮獨自生活,也可以去投胎,但你這樣臨朝稱制的皇后不行,比較複雜。」
鄧綏問:「等同皇帝?」
「沒錯。」
鄧綏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開始三連問:「請教都尉,人死後都有魂靈,魂靈互相還認得,那人間的新生兒從何處來?」
韓都尉:「去投胎的魂魄。」
「天地間因何產生魂靈?父精母血養育兒女,魂靈如何誕生?」
韓都尉:「是天地之精粹,億萬斯年所成的無與倫比的精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鄧綏微微頷首,這個人真是坦率正直,連帶著對地府好感油然而生。「祭祀天地鬼神會有福麼?不祭祀會有禍麼?淫祀又如何?」她可是著名的反淫祀者。淫祀有三種,第一、不是該祭祀的時候祭祀;第二、越級的祭祀;第三、祭祀的不是正經神明和名山大川,而是身份不明神。
韓都尉:「有些神明不存在,是被廟祝編出來騙錢的,那些被祭祀之後,只在地府按照詐騙算廟祝。神明又不是豪強流氓,不是給了錢就幫人解決麻煩,不給錢財就讓人諸事不順。若是那樣成了什麼,訛詐的地痞流氓麼?若是記恨人,也是為了那些言而無信的人。」
鄧綏不禁笑了起來,這話說的真是又乾脆又清楚,不僅是真正的鬼神說的,還把道理講得特別清楚,真想讓那些不論碰上什麼事,先胡亂祭祀一番的人聽聽。
他們到了帝鎮,正看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抱著膀子面對面聊天。那男人只能看到背影,站的不端正,歪歪斜斜飛扶著竹竿,一條腿站著。
那女人的面龐圓潤飽滿而美麗,烏眉大眼,說話時洋溢著熱烈而有力的神情,或笑或怒都格外明朗,身材高大而健壯,胳膊鼓鼓的,胸口鼓鼓的,腰粗粗的卻很、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