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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看的判官十分頭疼,想從道德高度譴責他。
現在沒有王侯將相級別的死鬼,這個鬼就被隨機送到嬴政這兒了。
嬴政被迫一行一行、仔仔細細的看著他都幹了那些芝麻蒜皮大小的壞事。既不宏偉,也沒有野心,更不能令人感到義憤填膺。簡直像一個孤獨的家庭主婦面對一地廚房垃圾一樣,簡單、無聊、噁心。
他看了一會,扶額長嘆,這都是什麼人渣。
鬼差們坐在旁邊打牌打發時間,輕輕的放下牌,輕輕的交換籌碼,輕輕的把酥炸蘭花豆數給對方。
嬴判官壓抑著心中的衝動,沒把這個人扔到無間地獄去,只是按照法律去了另一個地獄——那種身為官員存心製造冤案的人應該下的地獄,冤枉一個人判六十年。
一百六十八個人命冤案乘以六十年,一萬零八十年。在壘加上其他的案子,總計要去八個不同的地獄,總時間兩萬年。在減去他在人間受過的懲罰、罰款、刑法和下獄時間。
整整一萬九千八百八十年。這個數目有點太整了。
從桌子下面掏出小算盤,噠噠噠的複查了一遍,沒錯。
竹簡往外一扔,很快就飛回來一張空白竹簡,通過!
又帶進來一個,這位婦女正是前一個人的妻子,她也沒什麼幹什麼經天緯地的事,只是生了六個孩子,每一個孩子的父親都不是同一個人。
夫妻倆一起死的,就一起扔到這兒候審。
是兇殺案嗎?這樣的兩個人總不會殉情吧?各自花心成這樣,絕不可能殉情。這倆人是怎麼能做到同時死亡呢?過冬前新收拾了房屋,收拾的特別保暖,接近於密不透風,在寒冬的某一日,碳火燒的旺了一些,寒冬的冰溜子和呼嘯的風雪堵住了換氣孔,就都中毒而死了。
押她進來的兩個鬼差輕車熟路的打了個招呼,就坐到旁邊牆角吧唧吧唧的吃點心。
嬴政問:「你們每次押送犯人進判官廳,就開始吃東西?」原先忙,我可以忍一忍,現在都不忙了你們還要都在我眼前打瞌睡喝茶吃零食嗎!
「判官,在您這裡才有時間吃啊,有些人一輩子只能有二百字,只有略站一站的時間。」
「判官您別聽胡扯,有些小孩子夭折,還有一輩子老老實實的家貓家狗,連二百字都不到。」
嬴政只好嘆了口氣:「原來如此。」他又問這婦人:「你……你也是詩書禮儀之家的女兒,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我知道人大多愚蠢又不可靠,女人和男人都是一樣放蕩,指望她們從一而終還不如指望守衛不要監守自盜,但是像你這樣的,小叔子、表弟、路遇的書生、隔壁老王、丈夫的同僚、兒子的老師都依次……你是跟你丈夫學的嗎?
始皇並不是歧視女人或歧視男人,他看不起的人很多,但標準不在性別,在於『好學上進愛工作』、『有能力』、『忠誠』。
像是這種酷愛和人睡覺的男男女女,完全不符合以上三個標準。
美貌的小婦人坦然自若的抬起頭,對他笑了笑,單純看臉根本看不出這婦人能做出這種事:「判官嘛~我的丈夫夜夜不歸,他快活,我也要快活,這有什麼呢?於嗟女兮,無與士耽。我選人和朝廷選士一樣,都要有才華、性格好還漂亮的。」
「……」
美貌的小婦人又問:「判官長得很俊呢,別這麼黑著臉看人,小姑娘都要被你嚇跑了。您在這個位置上,來來往往的美貌女鬼,不沾一沾手嗎?我倒是很情願嗯。」
嬴政非常高效率的對鬼差說:「讓她閉嘴。」
小婦人有點生氣,酸溜溜的說:「不行就不行嘛何必這麼凶呢?不就是對妻子忠貞不渝嘛,我又不是第一次見你們這種人。不行我就換一個目標,幹嘛讓人打我,我說的話很糟糕嗎。」
她不知道鬼差只要抖一抖鎖鏈,她就能說不出話來。
鬼差:「又是個沒見識的鬼呢,誰要打你。」
嬴政飛快的把她判完,剛要把竹簡扔出去,忽然,門窗呼啦一下全部打開了。
他緊張的從桌子下面掏出一把劍,這兩扇窗子從來不開!
他的桌子上乾淨整潔,桌子下面有算盤、食盒、錦囊、劍、空白竹簡、筆……一伸手就能撈出來。
閻君那隻要工作不忙就慢條斯理、威嚴優雅的聲音傳來:「全體判官前來開會。快點!」
鬼差可高興了:「您快去吧,準是又要發好東西啦。」
嬴政遲疑了兩秒鐘,還是一抖手把竹簡扔了出去,這才起身往外走。
路上的行鬼不像前些年那麼多,也變得很有秩序。
閻君殿仍然高大而美麗,烏黑的建築被整理一新,每一片瓦片上都烏黑油亮還帶了金邊,地面上也從微微的骯髒變得一塵不染,由此可見鬼卒們最近不忙,還能做做衛生。
因為嬴政所在的超豪華特意裝修的判官廳在長街的最裡面,他雖然走的很快,依然來得晚了一些,到這裡時閻君殿中已經有了幾千人。
看起來不是特別大(也就縱深各百米)的閻君殿中站了幾千個人,仍然是稀疏錯落,一點都不顯擁擠,不知道這又是什麼神奇的法術。
判官們帶的面具能讓低於自己的鬼卒和幽魂看不清自己的臉,但是互相之間看得見,嬴政沒顧得上打量他們的長相,只是在專注的看著門口源源不斷走進來的判官,這大殿看不見向外擴張,也看不到腳下的地變長變寬,可就是站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