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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剩餘的兵馬俑都集中在前院,除了一丈寬的道路之外,左右兩邊滿是戰車和人馬俑,形似一支軍隊。屋前有一口鼎,一些建築材料,用剩下的磚頭和木料。
屋後有一個稻草人,屋後向外十五步,又是高大的、密密麻麻的兵馬俑,這些兵馬俑環繞的是堆積如山的陪葬品。其實為了節省空間蓋這棟樓,很多陪葬品被塞在戰車中,這樣才空出施工場地來。
扶蘇順手把幾個被滾落的物品砸歪的兵馬俑扶正,豪情萬丈的一揮手:「只要你是我的朋友,那就隨便搬。」
宛如螞蟻搬家。
說的容易,搬起來就很好笑了,倆人一人扛一個兵馬俑,嘿啾嘿啾的挪到隔壁,擱在應該有院牆的地方,肩並肩擺好,再回來繼續拿。
抗走了幾十個,才圍起一點,距離做好整個院牆還差很多。一個兵馬俑的寬度不到一米,一面院牆有百米。
劉盈覺得很累,身體不累但是感覺累:「我去看看阿嫣,告訴她一聲。小姑娘睡醒之後,忽然發現自己被包圍了,呼……」
扶蘇大笑。
劉盈上二樓不到剎那間,驚恐的高呼:「阿嫣不見了!」
扶蘇連忙上樓一看,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你不要慌,你這裡非請勿入,她一定是自己出去散步。阿盈!她不是八歲的小姑娘。」
劉盈以手加額:「我忘了我忘了,自從她長大之後我就不見她了,忘了她現在是個成年女人。」
直奔對面,遠遠的看到兩人坐在石槨上。
悄悄潛入過去,偷聽劉邦會說什麼。
劉邦得意洋洋:「還整什麼非請勿入,真可笑,朕進不去,難道你們不出來麼?阿嫣真是個乖孩子,叫爹。」一喊就出來了,嘻嘻嘻。
張嫣平靜又無所謂:「爹。」
「好孩子!」劉邦爽的直拍大腿,自從死後到現在,十幾年了!幾乎沒人跟自己說話,沒人陪自己玩,太無聊了!他恨不得找韓都尉問問能不能去投胎,現在的生活太痛苦了。一個人守著陪葬品坐在棺槨上,一個人喝酒也喝不醉,一個人對著姬妾的木人們唱歌敲鼓,一個人對著木雕叨叨叨。
實在無聊的渾身難受,就去找呂雉挑釁,被罵一頓,有時候挑釁過度會被這娘們追著砍一頓,也算有點意思。嘿,她那小胸脯小胳膊,剛成親的時候還真有點意思。
現在總算來了一個願意聽朕說話的人,劉邦亢奮的不得了:「爹當年在未央宮中鬥雞鬥狗,蹴鞠賭博,可有意思了。那時候你還小,太上皇也喜歡這些,朕剛尊他為太上皇的時候,他可不高興了,說無聊。朕多孝順啊,把老爹那些屠狗賣酒的夥伴都遷到長安城裡,讓他們陪著老爹玩,朕也去玩。」
張嫣是個冷淡又遲緩的捧哏:「好呀。」
劉邦:「太上皇還被尊封為皇帝了呢,朕還給他上了尊號,這幫扣門閻君,非說他沒有掌握過皇帝的權力不配留在這裡。也不知道是捨不得五畝皇帝還是存心折磨人呢,到這兒十幾年了,沒有房子住也就算了,他媽的睡都不跟我說話!活活逼死人了!前些天朕還在想,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劉恆那不孝子什麼時候才能死了來陪朕,沒想到你願意留下。」
張嫣輕聲說:「至嬌莫過於公主女,至貴莫過於皇后,我尚且如此,平民百姓的女兒有多苦。我被軟禁在深宮中十幾年,不見外人,日子過的倒還不錯。」
劉邦大為憐惜。
他確實憐惜弱小。當初聽說薄姬進宮一年沒見過皇帝,就很憐惜的跑去睡了她,因為這婦人不合乎心意,沒兩次她懷了孕,劉邦就覺得自己功德圓滿,再不去了。
現在也想安慰可憐的兒媳婦,就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裡面有骰子。又拿出來三個碗,一把瑪瑙磨的豆子。又掏出來一個錦囊,裡面有幾個奇怪的羊骨頭。他興奮的搓搓手:「會玩嗎?」
「這……見所未見。」
「我教你!打發時間全靠這個啦!嘖……」劉邦陰險的撇撇嘴:「倘若嬴政和我賭,我連扶蘇都能贏過來!那個混蛋,每次約他賭博,他就放呂雉出來咬我。」
扶蘇蹲在他的陪葬馬車後面,暗暗的聽著,仔細記住了千萬不要和他賭。這皇帝精於賭博!
劉邦不是愛抱怨的人,隨口說了兩句,就開始教她賭博。賭骰子的點數,賭豆子的多少,賭骨頭扔上天之後能抓住幾個。
張嫣茫然:「這種事,怎麼能有把握呢?」
劉邦拍手大笑:「賭嘛!不要有把握,不知道結果才好玩!朕當年賭呂雉不會殺如意,賭輸了。哎,不要緊。」
他把三個碗裡扣上豆子,飛快倒騰這三個碗:「阿嫣,你猜哪個碗裡的豆子最多!」
……
劉恆平靜的坐在自己的棺槨上,看著竇皇后率領妃嬪與皇子皇女,太子率領文武百官,都來哭拜。
薄太后哭的最傷心,最真情實意,皇后和太子其實挺高興的。
他看得見,這對不受寵的母子在暗地裡並不悲傷,雖然沒有偷笑,可是他們睡的很香,吃粗茶淡飯也吃得很飽,顯然並不傷心。
劉恆:「哼。」
沒過多久,他廟號太宗,諡曰孝文皇帝。
又被鬼吏們簇擁著,帶到了地府來。
劉恆一見閻君,立刻行禮:「閻君在上,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