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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44:49 作者: 文繹
找東西很困難,東西太多了。侍死如侍生,把他活著的時候會用的所有東西都埋進去了,雖然和計劃中的一樣,幾乎都有用,可是過去各種東西都有專門的人負責整理,書房有伺候書簡的宦官,墨硯竹簡也有人管,衣裳器具更是有專門的庫房。
現在全憑他自己收拾——嬴政從沒學過做家務,這些陪葬品被他收拾的東一堆西一攤,好似潘家園的長街。雖說都是分門別類了,可酒勺和酒爵距離很遠。
順手拎出來一張大漆的小桌,東西都收拾整齊了,打算叫扶蘇過來陪著喝酒。
走過去卻看到韓都尉握著他的手臂,帶著他飄走了。
兩人遁入黑蒙濛霧沉沉昏昏暗暗的遠方。
嬴政在原地站了一會,看了看他在做的工作,看不懂這些磚頭和木棍繩索在做什麼,四角都用六根木料捆成一捆,應付那不夠粗的木料做棟樑。碎裂的磚頭被他切的去斷裂面,修成四四方方的樣子,擱在牆壁的地基旁邊。
他仰起頭看了看天色,忽然開始思念陽光。這地方的天氣永遠是這樣不明不暗,沒有黑夜白天,就像瞎子的一雙眼睛,似有神似無神。
胡亥屠殺兄弟,殺戮大臣,秦二世的大權落在一個宦官手中。朕一手開創的秦朝,將會如何呢?治國很難,平定天下很難,可是要禍亂一個國家卻很容易。周朝八百年天下,大亂大治,先雄霸後積貧積弱的國家何其多以。
他不敢再想,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有些事不是說不想就能真不想的,幾十年執政,對政治對國家的思考分析已經深入他的骨髓。
扶蘇去見了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幼妹,一家四口抱頭痛哭。「我和弟弟或許對胡亥有危險,妹妹這樣年幼,才十三歲,怎麼也……」
小妹妹鎮定自若:「哥哥,我發覺不妙提早吞了黃金。胡亥性似禽獸,那分什麼男女。」
他們的母親是個難得的大美人,不僅天生麗質,保養的又極好。肌膚細膩如少女,鵝蛋臉丹鳳眼,粉面桃腮帶有一點自然的天真嫵媚,身材婀娜均勻。她的年紀和嬴政相差無幾,看起來卻比他年輕十幾歲。臉上雖有些驚魂未定,卻淺淺的笑著,拉著大兒子的手:「我在宮中聽說你自裁,哭的昏昏如酒醉,還以為母子們陰陽兩隔,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你現在在做什麼?」
扶蘇有些難以啟齒:「呃,我現在留在地府侍奉陛下。」
母親皺起修長溫柔的娥眉:「那你可要當心,陛下他…哎,你什麼都懂,我不多囑咐你。陛下要是對你不好,你現在能跑啊。」過去是天下之大無處可去,現在能逃命呢。
扶蘇點點頭:「娘…」
母親又說:「我可不想去侍奉他。你求我也沒用。我有了打算,他們倆也有打算。」
弟弟打算努力考上鬼吏,留在地府不再去人間。妹妹卻什麼都不怕,願意再去投胎。她倒有些不好意思,已經打算改嫁了,吞吞吐吐的告訴了兒子。
「……??」扶蘇沉默了一會:「那很好,對方人好麼?」
「是個好人呢,是地府的判官,生前公正無私,死後才能做判官。我剛來的時候很害怕,他安慰我,還幫我找到孩子。我們聊得投契,就。。。我對陛下十分敬畏,可他故去了一年多,我的兒女又都被胡亥逼死了,我也被胡亥派人殺了殉葬……」她妙目含淚:「扶蘇,你別說我無情。」
母子三人並不是一起死的,時間地點都不一樣。
「娘,您有人可依靠,有人照顧您,是個好事。天底下除了太后之外,哪有不許改嫁的寡婦,況且,人死如燈滅。我仍是您的兒子。」
扶蘇又逗留了半日,見了見素未謀面以後也沒什麼機會見面的繼父,對方是個眸正神清、溫柔平和,打扮整潔的人,不知道具體歲數。
嬴政坐在門口的戰車上等他,見扶蘇回來,什麼都沒問:「跟我來。」
到了後院指了指大鼎和鼎旁邊的十幾個罐子,還有旁邊的酒:「這是炸胡亥用的油,我們不蓋房子了,等他來。他應該像奴隸一樣的工作。扶蘇,坐下喝酒。」
第6章 劉邦
酒瓮中的酒怎么喝都喝不完,卻也喝不醉。桌子上的菜吃了又復生,這一碟子藕,吃了大約有五六天沒吃完。
扶蘇心裡一直在盤算怎麼搭房子,現在想出來大半了,又觸類旁通的想明白怎麼用榫卯結構橫著豎著做出書架的框架結構,幾個連接處應該如何切削都想明白了。。終於受不了這些時間的沉默,申請:「父親,我還是去壘牆吧。」
嬴政伸手按住他:「不急。等胡亥來了讓他幹活。」
「胡亥能挖土,可他哪裡懂得蓋房子壘牆?這是技術活。」
嬴政努力的回憶匠人的分類,嗯,的確是技術活。
扶蘇:「要找些東西來刻畫木料上要挖去的部分才好。」單憑直覺去切割的難度太大啦。
「有筆墨硯台。」嬴政無可奈何的站起來,打算去給他翻。
找了半日,上次找不到的東西這次找到了,這次想找的東西卻又看不見。
扶蘇捏著一支箭:「父親,用箭尖兒劃出印子來就行,您別費心了。」
嬴政恨恨的說:「早晚要把這些東西都各歸各位。」順手拎出來一個帶著鎖鏈的項圈和一隻鞭子,不知道是遛狗還是遛其他小動物的,適合拿來套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