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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58:31 作者: 藿香菇
沈雲西呼出一口白氣來,手上回暖的感覺讓她不由彎了彎眼,略略踮起腳,「你今天回來得好早。」
衛邵抱住她,替她攏了攏臉頰邊堆著絨毛的兜帽,開玩笑地說:「還好我回來得早,我要再晚些回來,我的朝朝都要凍成雪人了。我到時候再又到哪裡找人去才好。」
他嗓音溫潤,像是冬天裡的春天的風,聽起來很舒服,沈雲西仰起臉來,她沒吭聲兒,許久,才慢吞吞地笑了一下。
衛邵看她凍得臉都有點呆了,也是忍笑不住,將人攔腰抱起來,嘆氣道:「看看,都凍成什麼樣了。」
沈雲西先時玩兒在興頭上,還沒覺得,這會兒後知後覺,是有點兒冷了。房內的暖熱氣一湧上來,身上都好似一層起了水霧,籠著人,濕浸浸的。
衛邵叫竹珍荷珠進來,幫她換了身兒衣裳,自己也脫了外氅,替上月白的常服。
沈雲西被荷珠硬塞了一碗驅寒薑湯,脫了鞋去榻上,挨在衛邵旁邊看他翻閱公文。
看了小半刻鐘,發現儘是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她又打個哈欠,讓竹珍另搬了個小几來放上,重新提筆謄抄話本子,並另加了一段前言,寫清楚了姜茹親上門來找她寫書的事。
當然還是都用的化名,只是化得都不怎麼走心,直接就是姜大姜二姜老爺姜太太,這類看起來很籠統,但是實際上指向很明確的稱呼。
抄寫到一半,沈雲西突然就停住了,她看看書上的情節,下意識地又去看了看衛邵,筆頭抵著下巴,沉思了半晌。
冬日天暗得早,點著燈用了晚膳,飯後小憩過後,沈雲西就去做洗漱了。她從浴房出來,在炭爐將濕噠噠的長髮擦得半干。
她只穿了一身雪白的裡衣,白衣烏髮,雪膚紅唇,秀眸惺忪,時不時回目望過來,右眼的眼尾自然而然向上揚了去,目波流轉過來,含著點水光。
衛邵本是坐在床上看書的,當下就合扔了,在她過來時,攬腰入懷,吻著將人放在了軟被上。
「有心事是不是?」呼吸深深交纏過後,直把人欺得有些迷糊了,他方一手支在她臉側,一手端住她的下巴,低聲道:「一晚上沒和我說話了,吃飯的時候都走神呢。在想什麼?」
沈雲西腦子迷亂的唔了聲,輕喘了幾口氣,偏過臉,眼角在他手腕邊擦了一下,矢口否認:「沒有想什麼。」
衛邵不信,他如她素常那般,抵挨著臉蹭了兩下,柔下語聲:「是不是我哪裡惹你生氣了?」
「沒有。」沈雲西搖頭,手指捏住他的衣襟,然而說完話卻見朦朧燭光下,他微皺起了眉頭,側身坐了起來。
她不解。
衛邵將她也提溜了起來。
他正容亢色,清雋的臉上有點嚴肅,沈雲西不自覺地也坐得端正了,睜大眼靜看著他。
衛邵與她捋順了凌亂的長髮,又動作輕緩給她合上微開衣衫,沉眉與她四目相對須臾,才正色地喚了她一聲:「朝朝。」
沈雲西在他的目光下鼓了鼓臉,吸了吸氣,終於還是動了,撥開帳子下床,把寫好的話本子拿了過來。
她跪坐在細繡蘭草的軟被上,翻開書,指給他看。
衛邵接過,便見那書上寫的是姜太太多年不孕,抵不住壓力給姜老爺納妾的情節。
衛邵沒反應過來:「是因為這個?」合著是為別人家的事出神?
沈雲西捻了捻衣角,點了一下頭,又搖了一下頭,最後說道:「以後像這樣,我可以給你納妾,但是我也要納夫,我們要公平,不能和姜太太他們一樣。」
衛邵聽著話先是怔了怔,接著一回神,都給氣笑了。這半天原都想這些東西去了。他捏住她的下巴尖兒,冷笑道:「你給我納妾,你還要給自己納夫,我看你是在做夢!腦子不開竅的木頭,你氣死我算了!」
他氣不過,轉手扯住她的臉,往兩邊揪了兩下,又往中間懟了回來。
沈雲西被掐住了臉,唔唔的不好說話,伸手也要反擊回去,可惜還沒摸到人,身子就被推到了軟床上,熟悉的氣息便徑直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夜間風吹雪動。
聽著里外交疊的聲響,沈雲西咬著唇,茫然地睜著雙目,幾近失了魂兒。
..
第二天沈雲西窩在被子裡,沒能起身來,如從前一般將書本丟給荷珠叫她尋個時候送去書鋪,又讓季六月使人去給姜茹通氣傳信後,她就沒再理會了,趴在被窩裡補覺。
姜茹一接到消息,望著西城丞相府的方向,浮出冷色,舉步出了客棧,逕自去了姜家。
這一次她不止要拿回原本屬於她的,不屬於她的,她也都要。
她的父母姨娘教會了她一個道理,那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第75章
◎都在我一念之間◎
一出了門, 夾雪的冷風一陣一陣吹拍在人臉上,好比鈍刀子割肉,木木地發疼, 但寬坦的長街上人依舊不少,行路的、賣菜的、推車賣食的,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小卒組織周邊住戶人手清掃積雪的。
北城不比東西城富貴整潔,但尋常老百姓們吵吵鬧鬧的人氣, 街邊大鍋里熱湯涌動的水汽,這份市井之中的安寧平淡,還是讓行走在其中的姜茹緩和了面孔上的僵冷。
及至到了丞相府大門,看到角門石台上雙手拱著袖子的老婆子們,她才復又冷下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