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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58:31 作者: 藿香菇
眼見衛老夫人已經舀起一勺子藥汁,沈雲西腦子還未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上前去,從衛老夫人手上奪過了藥碗,藥汁揚灑出不少。
在衛老夫人三分不解七分詫異的目光下,沈雲西細眉擰起,抿了抿唇,說:「不能喝,他下毒。」
她抬起手,指向韓大夫。
這六個字好如炸下來的一道驚雷。
衛老夫人一時怔住,還沒消化完其中的意思,韓大夫已然怒跳起來,不敢置信地憤然大叫:「三夫人,你要仔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家中世代為醫,一門清譽,這些年我為衛三公子診治,也是盡心盡力,豈容你如此誣枉詆毀!」
第5章
◎因為我聰明啊◎
韓大夫橫眉變色,他罵話的同時,心驚肉跳地打量起擋在面前的錦瑟年華的女人,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問做得隱秘,藥也是在外間無人處偷下的,她是如何發現的?莫非還真是高手在民間,這先前不吭不聲跟隱形人差不多的年輕夫人,難不成還是個用藥的大手,只聞著藥味兒就能辯出不對來了?
韓大夫只覺得荒謬。明明即將馬到功成,不意半路莫名其妙殺出個程咬金來。
計劃中道崩殂,韓大夫免不得惱怒,對壞他事兒的沈雲西是深惡痛絕,當下是又氣又恨,那口沸目赤的模樣倒還真像是負屈含冤,不堪忍受一般。
「真是隕雹飛霜,活天冤枉。」他面紅耳赤地指著沈雲西,「沈夫人,你好歹也是出自名門,何以做出空口白賴污人清白的事來?裕和郡主就是這樣教導女兒的?」
沈雲西自動屏蔽韓大夫的話,更不在意韓大夫恨不得殺人的視線,她把藥放得遠遠的,以防對方搶奪,烏黑的眸子看向衛老夫人,無論韓大夫如何叫喊,也不發一言。
她知道的已經說了,其他的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辯駁辯駁,敵我雙方有來有回才叫辯,沈雲西不接茬,韓大夫的辯說就成了唱獨角戲,顯得格外的氣急敗壞。
對上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呆楞子,韓大夫氣得一個倒仰。
他就沒見過這種人,她好像和其他人不在一個維度里,你說什麼她都當空氣,根本攻擊不到她。什麼人吶這是!
好好的突生枝節,衛老夫人臉沉了沉,對沈雲西所說的將信將疑,但這是要入口的東西,又關乎衛邵的安危,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她把佛珠將手腕上一套,拄杖起身,扭頭叫季五年:「取銀針來。」
韓大夫心口急砰砰的一跳,也顧不得沈雲西這個「罪魁禍首」了,忙大呼制止:「這是什麼道理?是藥三分毒,哪有使銀針來驗藥的!」
衛老夫人也認同,確實沒有用銀針驗藥的先例,她手中拐杖用力地一砸地面:「韓大夫的話有理,那就叫人牽只狗來。」
韓大夫卻又說:「人須得的藥量,畜生怎麼比得!」
衛老夫人瞥過他,眉頭一皺,秀若姑姑提議:「老夫人,何須這麼麻煩。藥就在這裡,人也在這裡,韓大夫既然堅持自說冤枉,便叫他當著咱們的面喝上一口就是了。有沒有問題,自見分曉。」
韓大夫後背上冷汗涔涔,面上強自哈了一聲:「我事先就說了,老夫人也允了的,這藥下得重,且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我喝了定然也是要出問題的,這又能證明什麼?」
「再說了,抓藥熬湯經的都是你們自家下人的手,我不過是在外頭接了個碗,就算這藥里真有毒,也該打你們自家人裡頭查才是。沈夫人也碰過碗,誰知道是不是她欲毒殺親夫,賊喊捉賊,何故抓著我一個外人不放!」
「韓大夫對答如流,口若懸河,話都讓你說盡了。」幾次三番的,衛老夫人不是無知小兒,亦覺得這裡頭有文章了,她眼中徹底冷了下來,目光利如刀鋒,「但如此有備而來,倒顯出可疑了。」
「老夫人這話是何意?這是認定在下心懷不軌了?」韓大夫知道不好,他強壓下駭懼,梗起脖子,臉紫漲紫漲的,「你們、你們豈有此理,我這幾年為衛公子看脈何曾出過半分差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由得你們仗勢欺人,污髒羞辱?!」
「尤其是你這挑事的婦人!也罷,算我倒霉,你們另請高明吧!」他指向沈雲西,又一甩袖,作勢便要離去。
只要出了這國公府,他就能想法子混過去,他本來就說得句句在理!
又被韓大夫提起的沈雲西聳起眉毛,面無表情地沖他輕輕啊一聲。看得韓大夫又是一番氣結。
同一時間,拔步床上傳來了男人略顯虛弱低沉的語聲,「韓大夫,事情還未說清楚,你怕是走不得。」
「怎麼就走不得,你們國公府還想濫用私刑不成……」韓大夫也沒聽清說話的人是誰,下意識就怒叱過來,然而那扣帽子的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三郎?」衛老夫人面上一喜。
「公子。」季五年趕忙上前攙扶。
卻是衛邵不知何時醒來了。
沈雲西也循聲轉頭,她從合玉居過來,雖在房裡呆了半日,但其實一直立在邊緣處,沒有走近,到了這會兒才見到衛邵。
他被季五年扶坐了起來,身上一件白色中衣,長發是散開的,披在身後,愈顯得臉白如紙,連一點血色也無,側面一仿眼的看去,真如玉石做成的人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