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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27:11 作者: 且聞風吟
    陳曄平慢慢睜開眼,屋子裡大亮,他側回頭看到全大成被人按住,他坐起來,唐琪站在那裡,陳舒翌跨上台階,邁進門檻,陳曄平看見一人走了進來,唐琪見到陳舒翌,僵在那裡,她明明記得陳舒翌說不會來見陳曄平……她知道大事不好,僵硬地說:「你怎麼會來?」

    陳曄平聽她的口氣,兩個人像是認識,於是帶著好奇抬起頭,那一刻給了他會心一擊。他愣住了,以為自己在做夢,而那個人漸漸朝他走來,他才明白是真的。他兩隻手發力,努力使自己坐起來,腳下沒有穩住還是癱了下去。唐琪「呀」地叫了一聲,蹲下去扶他起來,陳舒翌給了她一個眼神,他彎腰扶起陳曄平。陳曄平再抬起頭來,雙目亦是充血,他捂著胸口,卻久久說不出話。而陳舒翌則向他露出一個微笑。

    陳曄平咽了口水,而從昨日滴水未沾,他咽到喉嚨里的味道腥甜,他的臉色難看又鐵青,一瞬間,他將所有事都在腦中過渡一遍,越難以遏制住胸口翻湧的感覺。

    他也沒想到自己開口對陳舒翌說的第一句話,:「你們早就見過?」

    他的語氣出奇的平靜,望了一眼唐琪,唐琪低下頭。

    陳舒翌的語氣沉穩剛勁,也很鎮靜,他說:「唐琪妹妹來外港見到了我,出於我們從小的關係,我邀她住了兩天。」

    唐琪和陳曄平眼神碰撞,陳曄平說:「你居然把她關起來?」

    陳舒翌目光微沉,道:「我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昨天對岸的人來空襲,要不是我留住唐琪,她說不定會在街上遇到炸彈被炸死……你看,經過一夜,這裡一點事都沒有。」

    他昨夜睡得昏沉,但也聽見了外面的轟炸聲,而陳舒翌卻說「對岸的人」,他立刻想到一人。他始終不去看陳舒翌的臉,他忽然說:「我回來時找過你,他們都說你死了……既然你活著,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陳舒翌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旁人亦無法感覺到他話里的絕情,道:「為什麼要來見你?陳舒翌已經死了。」

    唐琪去看陳曄平的表情,他似是在極力忍著什麼,只見他慢慢點著頭,終於迎向他的目光,他語氣略顯激動道:「那你是誰?」

    陳舒翌坦然說:「你得到過消息,我是日方派來的密使,你原要見的人就是我。」

    陳曄平腳下踉蹌,他的右腿往後一腿,手扶住後面的桌子。唐琪去幫他,陳曄平重新站起來,後面的小几桌面上落下一個手印,他的手沾了灰。

    「你為什麼要這樣?」

    陳舒翌眼裡閃過一道光,極是銳利,他面不改色道:「我說過,以前的陳舒翌死了,而我,是來跟你談判的----」

    陳曄平瞪向他,他的眼珠通紅,不知是絕望或是怒火,而陳舒翌的部下端進來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好酒好菜,又放了兩隻凳子。

    陳舒翌說:「你先吃飽我們再詳談,你這樣的身子,這一晚過得不是很好吧?」

    陳曄平站在那裡一動未動,他看著前方說:「小時候我爹說我命大,從馬上摔下山坡幾天就能活潑亂跳……可是我大哥就沒那麼好了,他打小身體不好,父親請了三個奶娘照顧他----」

    陳舒翌剛要坐下,愣了愣,還是坐下去。坐下後見陳曄平依舊站著,他說:「吃不吃是你的事,身體是你的,可是……我坐著你站著,讓人看見這不太好吧?」

    陳曄平道:「那你就讓屋子裡的人都出去。」

    陳舒翌嘴角微微一笑,倒了杯酒抿了一口,他始終知道自己的弟弟脾氣這般大,這種時候,他誰的話都不會聽。之後他回頭讓自己的部下出去,全大成叫了聲「參謀長」,亦是擔心,陳曄平不說話,全大成被兩個人拖下去。

    陳舒翌給另一隻酒杯里也倒滿,抬首示意他坐下,陳曄平看著他嘴角泛起苦笑,接過他手裡的酒盅,卻沒有喝而是重重放到桌子上。

    陳舒翌說:「為什麼不高興?是因為他們把你關在這裡?你來了這裡,也應該打了最壞的打算吧?」

    陳曄平握著桌面,只是道:「做好了死的打算,只是沒想到,連那都不是最壞的事。」他的目光冷峻,陳舒翌本想做一個微笑,可是卻被他的眼神頂了回去,連他自己也感到身體一凜。

    陳舒翌說:「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我前幾日見過應舒賀,和他談及與日本聯手一事,可是我走兩天,他在懷平自任總司令,昨晚空襲就是他的傑作。」他說完了,陳舒翌見他毫無所動,陳曄平用手指敲著桌面,咚咚咚地幾聲,陳舒翌聽著心煩,微慍道:「我剛才說的你聽見了沒有?」

    陳曄平停下手中動作,抬頭對他說:「關我什麼事?」

    陳舒翌右眼跳了幾下,說道:「你人還在裡面,他下令用飛機空襲對付日本司令部,可也是對你的生死不顧,你不生氣嗎?」

    陳曄平卻道:「他本就是這樣一人,你要是惹惱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而且,國家大義面前,這種小事算什麼?」

    陳舒翌說:「他連你都不管,對你來講是小事?你難道就不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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