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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27:11 作者: 且聞風吟
    她突然的擁抱讓他沒招架住,等到唐琪的興奮勁緩和一些後他才說:「唐琪,鬆開……」唐琪沒有聽清楚,顯然她高興得不能自已,她緩緩鬆開兩隻手和他面對面,她道:「你說什麼?」

    他對她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唐琪抬起頭娓娓道來說:「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的名字,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你了啊。」然後她看向站在門口的兩個衛兵,那幾個衛兵本打算裝作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看不見,幾雙眼同時看向天空。唐琪指著他們說:「你不知道他們有多不靠譜!我說我要找你,他們偏不讓,把我當成賊一樣,還想對我動手……」

    那些衛兵耳朵很是敏銳,連忙說:「參謀長……我們不知道……」

    陳曄平擺擺手表示他不追究,衛兵吁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唐琪抓著他的一隻手說:「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陳曄平看到路旁停著幾輛車,衛戍隊開始整合,他對唐琪說:「這裡說話不方便,跟我進來吧。」

    唐琪跟著他,陳曄平把她帶到會客室里請她坐,接著便有人端上茶來,唐琪接過來道了聲謝。陳曄平不知她什麼時候會走,一路走到這裡和她閒聊幾句,興趣倒是不大,唐琪卻是從內心感覺到了她這次的來訪他對她有幾分疏離感。

    一個人敲了敲門,那人手裡捧著一疊衣服,站在門口說:「這是總長讓我帶給您晚上要穿的衣服。」陳曄平點點頭,那人進來把衣服擱在桌子上然後道:「總長還說,五點的時候走,讓您快些準備。」傳達完之後那人退下。

    等到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叫了聲:「成南……」

    陳曄平正把兩件衣服抖開,說:「怎麼了?」

    唐琪站在不遠處的後面,輕輕說:「我怎麼覺得……你對我有點兒冷淡?像是不認識我一樣。我這次來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陳曄平套上那件衣服,轉過身來,那件軍外套長度直到膝下,他扣著袖扣說:「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

    唐琪屆時鬆了口氣,幾步走過去,她伸出手和從前一樣隨手幫他整了整裡面的襯衣,她說:「我知道你現在是大忙人,下個月是中秋節,你能不能陪我出去玩兒?」

    陳曄平對她的突然造訪深感意外,但他們以前關係很好,念著舊情,而且看天色時候也不早了他該走了,於是回手把擱在桌上的佩槍揣回腰際,答應著:「行吧。那日我有空好好陪陪你,而且,我還有話跟你說。」

    唐琪雙眼一亮,迫不及待問:「什麼話啊?」

    外頭一個衛兵跑過來通知他:「參謀長,我們出發了。」

    陳曄平輕輕拍她的肩膀,離去時道:「到時候再說。」

    那飯店是昌順頂有名的招待上流人士的最佳待客所在,回形的樓梯通向宴會廳,排面自是不用說,中央還有一個舞池,裡面聘請的都是專業演奏人員,燈光聚焦,人影交錯。

    田兆年從車上下來,後面跟隨著的衛兵都把門口鎖嚴了,今晚來的賓客都是在軍政上極重要的人物,飯店裡外更添了三層保衛,守衛森嚴,滴水不漏。

    田兆年出場後站上了台中,每個人都走進過來聽他講話,下面站著不少洋人,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聽懂,反正到最後所有人都高舉手裡的酒杯。陳曄平站在應舒賀的身邊,見他眼望著前方愁眉不展,整個人看去都多了幾分嚴肅。今晚有幾家報社特地前來,他們正在給田兆年和一名日本議員拍照。

    應舒賀抿了一口酒,然後在人群中轉身離去。陳曄平默默跟上去,他站在一間窗戶前仰面喝酒看著外頭的夜色,喝盡那杯酒後將杯子擱在窗台上,往煙盒裡掏出一根煙。陳曄平走上去與他並肩,問道:「怎麼?不開心?」

    應舒賀冷笑一聲:「我為什麼要不開心?你看看今日到場的嘉賓,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身居高位,手下領著重兵,我做夢笑醒還來不及呢!」說罷深吸了口煙。

    陳曄平嘆道:「你是不是很後悔?」

    應舒賀目光望著天空的夜色,道:「我不後悔,我本就是一名武將,替誰打仗不是打?若沒有他老田,還會有別人……」吐了口煙,道:「我只是在想,我幫到他這,是好是壞?日本人讓我們承認懷北鐵路是他們的,他和日本人交往甚密,虎與狼斗。看看他今天請來的那幾個人,我是怕啊,你別看我們順利進了懷平,明日報紙一登,指不定有多少人罵我們漢奸……」

    陳曄平聽了他一席話沉默很久,然後說:「你領的是兵,難道沒有克制他的方法?」

    應舒賀回頭看他:「怎麼?剛打完一場內戰,這可到好,我們自己人又翻臉,真想讓中外看笑話?」

    陳曄平笑笑:「你這是庸人自擾。」

    他們的話語仿佛隔著一層似的,應舒賀嘆口氣回頭望著天空說:「你知不知道有一本戲詞裡唱的,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陳曄平回望燈光如晝的宴廳會裡,田兆年的身影一閃而過。應舒賀的這句話里好像在預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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