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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27:11 作者: 且聞風吟
    陳曄平下車來轉過身搭在搖下一半的窗口上對她說:「眼下關東軍占據西區,北區和西區馬上有一場硬仗要打,等這事平靜下來,你也不要再待在阜城,去一個太平點的地方。」

    孫婉霏看著他的眼睛:「細數全國,你覺得哪裡好能太平?」

    陳曄平低下眼,說:「即便如此,也要去個安全的地方。你一個女人,我不太放心----」他將手重拍在車椅后座上,沖她點了點頭自己慢慢後退然後轉身。

    孫婉霏知道他這一去兇險猶多,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對外面的人說道:「剛才我夢見你哥了----」

    一個月後。

    阜系和江系打了近一個月,江系在月初主動發起攻擊向祁南關的方位一路打下來,勢如破竹,阜系的前線兩個師節節敗退直撤到關內。阜系在關內只守不攻,可沒料到敵方欲要破關,不知道哪裡運來的大炮,三挺大炮對著祁南關的上方。阜系的指揮長拿著望遠鏡在兵台上見到他們竟用上了那傢伙,心裡有幾分不篤定,思慮前後,還是接了總司令的內線,可是最後一想改變了主意。

    指揮長讓人打了電報,他字斟句酌口述現在阜軍的境遇,這半個月來他們日夜設防可還是難敵江軍那邊火力猛攻,直到如今退回祁南關,指揮長最後揮了一把汗,情深意長地讓打報人員打了最後一句:「如欲再戰,我兵恐敗。」

    不過多時,那指揮長接到內線電話,他立正對電話里的人說了句「是!」,電話里下令讓他們嚴守第四軍不准撤,若有人臨陣脫逃就以軍法處置。指揮長掛完電話心中焦慮可也毫無辦法,只得按照上頭的意思去辦。

    可沒想到當日凌晨江軍的德國大炮對準祁南關開火,震地三搖,阜軍在西北的位置還以攻擊,那一場仗打了兩個多時辰,東方紅日冉冉,雙方死傷不可計數,尤其是阜軍遍地都是躺在地上的陣亡士兵。最後得知江系後頭還有另外幾省的軍師在後頭打陣營。

    最後,這場仗是關東軍出面調停的,他們在雙方之間調和,經過幾次電聯,北區那邊終於以某種交換條件答應撤兵不再入關。

    此事有了七八日之後,全國的大報小報都刊登了頭條,阜軍和江軍終於和解,江軍全數撤回北地。孫婉霏端著那份報紙看,見到那報紙右邊最大的標題上寫道,田兆年任十五省聯軍總司令,報上還登著一張相片,孫婉霏仔細的不漏一個字看過去,舉在空中的咖啡一口都沒喝。

    沈丹鈺在對面喚了一聲她,孫婉霏才反應過來,她放下報紙喝了一口咖啡道:「你剛才說什麼?你們的醫院要被改成陸軍醫院?」

    沈丹鈺微微點頭,她們說話的聲音極輕,周圍的喧囂聲恍然不入她們的耳。孫婉霏望著杯子裡還剩一點的咖啡,幽幽道:「是啊,我們醫院裡的人□□成都被趕了出來,那間醫院都換進了日本人,很多人在裡面做了十幾年,這一走讓我們往哪裡去?真是可惡……」

    街上走過一隊巡邏的日本兵,行人躲避匆匆不敢多回頭,她們同時向窗外望了一眼,很快就把目光投回來。

    孫婉霏兩根芊長的手指觸著杯沿轉動,然後她說:「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沈丹鈺的銀匙停在半空,她從孫婉霏的眼神里感覺到一種熱烈的期待,她為難道:「可是……」

    孫婉霏卻把手伸出來捉住她的手背,她說:「我知道你在這裡沒有一個朋友,你是我在這裡認識的唯一一個女朋友,你和我去懷平,工作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可以替你找一份工作。」

    孫婉霏的話不像是假的,而她每回都能說到做到。可是她的熱情和真誠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想了一會兒猶豫說:「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只是我從來沒有去過懷平……」孫婉霏急切打住了她的話,她的一雙眸子向她投射過來,說:「你還記得陳曄平嗎?」

    沈丹鈺不覺目光一凜,背脊不由挺了挺,她小心翼翼點了點頭,孫婉霏已經湊上前來小聲在她耳邊說:「我告訴你,他沒有死……」

    她只看得見孫婉霏的嘴一張一合,周遭的一切如同消了音……她不由得把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袖管,因為過度用力指甲發了白,那料子很容易皺,頓時幾處長長的褶皺不勻地出現在她的袖子上。

    可見孫婉霏是多麼想把剛得知的好消息說出來,說罷笑意仍不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那杯未完的咖啡啜飲而盡,而後又滔滔不絕跟她說起話來。

    第24章

    「總長。這是田帥來的電報。此次入駐懷平,陳團長的第一軍已經在昌順駐紮了,一進昌順曹燮內閣親自邀他們住進了會館。」

    專列上的這截車廂只有他一個人,應舒賀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景色,他直起身子把快抽完的煙捻滅在白瓷缸里,這才接過那份電報拆開來看。他看完後頭也不抬吩咐手下,說:「你再發電報給陳團長----一切照原計劃進行。讓他待在那裡,我們兩天後到。」「是。」手下朝他立正敬禮,轉身走出這截車廂。

    不過一會兒,應舒賀從軟座上站起來推開門。專列開的極快,嗖嗖的風一段段吹進車廂,他的帽子一開門就讓風吹飛了起來落在地上。外頭罩著的大衣兩襟向後飄,他倚在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用手冒著點燃了。他眯著眼看前進的風景,不知走神多少時,那根煙已經快燃到手指頭上了,他把菸蒂扔到外面一瞬間就不知道被風卷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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