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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24:38 作者: 芒鞋女
    嚴氏望了眼屋子,眼角有淚流出來,「好,好,她知道你來看她,一定會高興的,她在屋裡,沒有睡,你進屋就是了。」

    邱艷點頭,緩緩走了進去,屋裡燒著炕,熱得邱艷受不住,她脫了身上的外套,看向努力撐著身子坐起來的邱月,嚴氏的變化讓邱艷瞠目結舌,然而,見了邱月,邱艷才明白,嚴氏還算好的,邱月瘦的兩頰凹陷,她都認不出來了,臉小了,襯得一雙眼大,大得瘮人。

    邱艷想,難怪屋裡這般暖和,邱月還捂著被子,身子瘦了,只會察覺到冷,她挪了凳子,站在床前,替邱月將後背的枕頭豎好,讓邱月靠在枕頭上。

    「艷兒。」邱月睜著眼,目光直勾勾的望著她,邱艷心底害怕,轉而一想,又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你好好養著自己的身子才是,瞧瞧大伯母,為了照顧你,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你怎麼狠得下心來。」

    邱月頓時紅了眼眶,嚴氏端著碗站在門口,聞言,忍不住偷偷抹了把淚,轉身,走了出去。

    「我不孝,總是讓我娘操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是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拖著身子只是不想這會兒死了,給家裡惹來晦氣罷了。田子成了親,日子過得和和美美,他怕是不記得我了。」邱月說話速度很慢,模糊不清,邱艷聚精會神才能大致明白她的意思,邱艷想,她的日子或許真的不多了。

    邱月自顧說著,「是我貪婪才,差點害了你,我有今天的下場,都是自己的報應,你說得對,我這樣子的女人,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

    邱艷坐在床前,沒吭聲,聽邱月說起之前的事兒,心裡百感交集,多是邱月說,她在旁邊聽著,邱月說了很多她在王家的事兒,家裡人多,婆媳,妯娌,都不是好相處的,邱月稍微做得不好便會惹來埋怨,沒有生孩子,在那個家更是被人看不起,說到最後,邱月泣不成聲。

    「艷兒,四叔為你找了門好親事,可惜我現在才明白,村里閒言碎語多,你別放在心上……」看得出來,邱月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到了後邊,嗓子都啞了,邱艷安慰她,「你別想太多,養好身子,苦盡甘來就好了。」

    邱月笑得酸楚,「我這輩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就怕別連累家裡,你啊,是個有福氣的,會過得開心的。」

    邱艷離開的時候心情沉重,走出院子的門,看肖氏和沈聰站在前邊說話,不知何時,天上飄起雪花,沈聰一直站在那,肩頭,發梢,到處白花花的,邱艷吸了吸發酸的鼻子,上前道,「下雪了,怎麼不先回家。」

    沈聰見她出門,才抬手拍了拍肩頭的肩頭,隨即,又搓搓手,放在嘴邊,待手暖和了,沈芸諾到了跟前,才牽起她的手,「你不是讓我等你嗎,這點雪算不得什麼。」

    肖氏乾咳兩聲,道,「艷兒,聰子對你好,你心裡怎麼還不樂意了,換我讓你二伯等我,只怕他一瞧下雪,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聰子啊,實誠,老老實實的站著一動不動。」

    肖氏先去了邱老爹家找邱艷,得知邱艷來了大房,她才來這邊,拉過邱艷,和沈聰道,「聰子去我家坐坐,我和艷兒說說貼己話。」

    邱艷心情沉重,待聽了肖氏一番話,只覺得心情又沉重,又煩悶,她不知道,王家休棄邱月,還給了邱家一筆銀錢,邱月身子骨沒事兒,這話在嚴氏看來,是王田不仁不義在前,傳出去,如果是王田身子骨有毛病,王家名聲就毀了,所以,王田娘咬碎牙,拿嚴氏沒辦法,才不得不給這筆錢。

    想想邱月和王田的感情,邱艷只覺得人生在世,變數太多,又聽肖氏道,「王田娘不敢往王田看大夫,可我瞧著,王田不像是身子有毛病的,孩子啊,還是要看緣分,你和聰子可要抓緊了,別落得和你堂姐一樣的下場,尤其趁聰子對你好的時候,更是要抓緊了。」

    邱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肖氏,細問才知村裡有閒言碎語流出來,邱艷嘆氣,不知怎麼和肖氏說她和沈聰的事兒,含糊的點了點頭。

    大半個時辰,肖氏才肯放過她,邱艷心事重重的和沈聰走了。

    從青禾村回來,邱艷心不在焉,提不起精神,常常望著沈聰發呆,有些事情她不想往深處想,可又管不住自己不去想,邱月沒多少時日,珠花為了救她小產,若沈聰早點時候出來攔著大家,不能抓住王旭是真,可不會害得珠花沒了孩子,至於邱月,哪怕被休回家,日子也該好過很多。

    沈聰為人不同,做事不會給人留情面,只想著置人於死地不讓人翻身,才弄成今日的地步,哪怕為了她好,邱艷心裡卻有疙瘩,她沒有想過要害誰,結果,連累了兩個人。

    聽邱月講了自己的難處,邱艷對她的恨意沒了,邱月不像她,她從小活在別人的閒言碎語中,對外邊的話早就不當回事,邱月卻不同,旁人說她一句不好,她會一直耿耿於懷,恨不得,所有的人對她的評價都是好的。

    沈聰看邱艷情緒不對,料想和邱月有關,他上山砍柴,讓邱艷在家,邱艷搖頭,與其在家胡思亂想,不找找點事情做。

    山里風大,沈聰和邱艷手裡戴了套子,是沈芸諾做的,戴在手上極為舒服,然而,身子仍然止不住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你怕冷,明日別與我一道上山了,在家捂著」沈聰見她不知戰慄不多次,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完,又蹲下身繼續捆柴,他想找乾柴,往山里走得遠些,砍了樹枝明年還要曬,這會省事不假,明年累人,往年,沈芸諾一個人在家,他以為是輕鬆的,自己在家裡住的時間長了,才知曉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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