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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24:38 作者: 芒鞋女
沒了沈聰的順意賭場,好似沒了一家之主的莊戶人家,之後,各過各的日子,互不相干。
一時之間,走廊上針落可聞,驀然鴉雀無聲,大家低著頭,情緒低落。
「城子……」刀疤張了張嘴,望著韓城發紅的雙眼,一字一字頓道,「聰子。」
「聰哥……」韓城低低呢喃這個叫他引以為傲的名字,嘴中酸澀,「刀大哥和聰哥認識的時間久,該明白。」
刀疤怔怔的,「是啊,我認識他好多年了。」哪不明白,沈芸諾就是他的命,沈芸諾出了事兒,沈聰不會再待在賭場,他都明白,正是因為明白,才愈發沒有勇氣面對。
這時候,一陣略微沙啞的女聲響起,「城子,麻煩你去灶房燒鍋熱水,我出去一趟。」
韓城抬頭,看邱艷換了身乾淨的衣衫,濕噠噠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手裡握著銅板,像要出門的樣子,他頓了頓,立即有人搶著奔去了灶房,「嫂子要出門?」他喉嚨滾動,聲音低沉,猩紅的眼,血絲並未散去。
「出門買點東西,很快回來。」邱艷撐起油紙傘,快步往外走,韓城眼疾腿快的追上前,「嫂子去哪兒,什麼事兒吩咐我們就是了。」韓城態度客氣,邱艷轉身笑了笑,「無事兒,去隔壁村買點東西。」
她小日子來通常悄無聲息,沒多大感覺,看邱艷身下有血,只當她被人糟蹋了,沒往那方面想,經沈芸諾提醒,才恍然大悟,沈聰去山裡該是找益母草去了,柳芽剛來小日子那兩次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柳芽娘便是挖益母草熬湯給柳芽喝才慢慢緩解過來了。
邱艷想了想,將沈芸諾的事兒說了,他們都以為沈芸諾被張三給侮辱了,邱艷覺著該和他們說清楚,語聲落下,她的手臂被大力拽住,邱艷蹙了蹙眉,扭過頭,卻看韓城眼眶濕潤,鼻子發紅,似哭非哭。
「嫂子,是真的嗎?阿諾妹子……」韓城聲音顫抖,回過神,發現自己拉著邱艷手臂,窘迫的抽回了手,尾聲輕顫,「嫂子……」
「是真的,是我疏忽了,不是阿諾開口,我都以為她……」喜從中來,邱艷止不住掉淚,「阿諾沒事兒,聰子去山裡挖草藥,我買紅糖回來……」話沒說完,感覺身側如風吹過,高大的人影飛了出去,「嫂子,我去就是了,你回屋陪著阿諾妹子。」
沒有什麼,比能讓沈聰留下更值得高興的事兒,韓城想,張三並非罪無可恕,至少,他沒毀了阿諾,沒毀了沈聰。不知為何,眼角竟有淚撒落,他粗魯的一抹,開心的大叫起來,打滑的小道上,只看韓城健步如飛。
邱艷咧著嘴角笑了出來,阿諾好好的,是她們所有人的希望。
韓城回來得快,臉上一掃抑鬱,鞋子褲子蒙上了厚厚的泥,他歡喜的把一袋子紅糖擱桌上,如釋重負道,「嫂子,你瞧瞧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去其他村,對了,還要什麼,你和我說。」憨厚老實的漢子高興得手舞足蹈,刀疤正鬱鬱寡歡,見此,以為韓城魔怔了,更是面色如灰。
一袋子紅糖,一年都吃不完,邱艷心裡知道他為何這般高興,敲碎其中小塊,放進碗裡,端著進屋給沈芸諾,韓城拉著刀疤去邊上,小聲說了這事兒。
刀疤驚訝,聲音透著濃濃欣喜,「真的?」
韓城點了點頭,卻看刀疤轉身走向走廊,拖著張三拽狠狠了兩腳,嘴角浮現起不懷好意的笑,「老子放過張家男女老少,而你,給老子一輩子當牛做馬吧。」
不知何時,天邊的雨停了,暗沉沉的天依稀露出稀薄的光,縱然微弱,卻如烈日驕陽給人希望。
身子放鬆,刀疤瞧哪兒都不太順眼,沖走廊上無事可做的人吼道,「杵著做什麼,都啥時候了,嫂子和阿諾妹子還沒吃午飯,還不趕緊做去?」聲音咆哮震天,對上韓城擰眉的神色,急急止了聲,低吼道,「還不趕緊去?」
眾人不懂刀疤為何還有心情吃飯,可他的話不敢不聽,一堆子人全鑽進灶房,生火的生火,淘米的淘米,大家手忙腳亂,看刀疤從窗戶探進半邊身子,「全在屋裡做什麼,走廊上一堆死人,嚇著小嫂子和阿諾妹子怎麼辦?還不趕緊拖走?」
幾人又驚慌失措的走出去,拽著一群殘廢往外邊走,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把人放哪兒,沙子訕訕開口問道,「刀大哥,你看人放哪兒?」
「放哪兒要我說是不是,那你吃飯怎麼不問我飯往哪兒塞?」刀疤壓抑著聲兒,虎著臉,氣勢洶洶。
沙子無奈,知曉這會兒刀疤脾氣來了,順著柵欄堆成一排,走廊上刀疤氣得暴跳如雷,怕大聲嚇著屋裡的阿諾,自己走出去,朝沙子屁股上踹了一腳,啞聲道,「擱柵欄邊,是要嚇得小嫂子不敢出門是不是?」
沙子叫苦不迭,最後,把人扔到外邊路上,眼不見心不煩,出門不往那邊瞧也不會嚇著。
邱勤也在其中,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從小到大,從未看邱艷如此瘋狂過,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如潑婦拿著掃帚戳他臉的是邱艷,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一雙眼怕就被邱艷戳瞎了。
做好飯,才瞧著沈聰抱著一堆不知名的野草回來,堆到走廊上,推開門進了屋,很快又走了出來,蹲下身,細細選了其中兩種野草,再次走了進去,大家看得莫名其妙,刀疤一掌打在大家頭頂,「沒事兒做了是不是,雨停了,去山裡砍柴,挖野菜,該幹嘛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