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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24:38 作者: 芒鞋女
    沉思時,只聽對面的男子恭敬的喊他邱叔,邱老爹一震,不知如何回應,看對方年紀,叫他一聲哥就夠了,去自降輩分,甘願喊他一聲叔,邱老爹側目,詢問沈聰該如何應答。

    沈聰轉身手裡的鐮刀,促狹道,「難得衛哥能屈尊降貴,這可是邱叔的福氣,有你一聲叔,往後,那幫人也不敢越過你去。」話完,似笑非笑的盯著挨了打忿忿不平的小張。

    小張心口顫得厲害,雙腿不聽使喚往後退,察覺到衛洪的目光,又大著膽子往前一步,咽了咽口水,規矩的喊了聲,「邱叔。」

    沈聰給以一個孺子可教的神情,蹲下身,舉起手裡的鐮刀,只聽啪的聲,身側樹枝斷裂,刀疤也折身回去,從邱老爹手裡接過繩子,拉直放在地上,將沈聰砍下來的枝椏規整好,小張看得目瞪口呆,他三哥還在床上躺著,傷筋動骨一百天,沒有些日子好不了,張三怨恨沈聰,才讓他去賭場跟著衛洪,找機會為他報仇。

    這些年,因著張三在賭場掙錢,村子裡人不敢招惹他們,而且,還有好些人巴結,加之又有張三帶回來的銀子,日子過得很是不錯,可想而知,張三受傷,對家裡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他緊了緊拳頭,恨不得衝上去為他哥報仇。

    「聰子還真是樣樣精通,這點,我可比不過你。」說完,悠悠然轉過身離去。

    人走了,沈聰才停下手裡的動作,眉頭緊鎖,小聲和刀疤說話,「你覺得他來這邊是什麼意思?」

    刀疤早看衛洪不順眼,本想罵兩聲,轉而一想又止住了,沈聰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若非察覺到端倪不會問他,若有所思道,「想給我們個下馬威?真要如此,下回老子照樣打得他滿地找牙,方才就不該攔著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沈聰張嘴,餘光瞥到邱老爹的鞋,又欲言又止,岔開了話,「山里柴火多,咱多砍些,往後邱叔也輕鬆點。」天氣熱,沈聰瞧著枝椏就砍,這些柴火挑回去曬過後才能燒,真要挨著挨著找枯樹枝,他沒那個閒情。

    刀疤啊的聲睜大眼,不明白為何話題轉得如此快,聽了邱老爹回答才恍然大悟,跟著笑呵呵道,「是啊,待會回去,曬院子裡,過幾天就能燒了。」

    如何不知他們避諱自己,邱老爹無奈,腦子裡也在想那個男子是誰,想來想去也沒將他往珠花未來夫婿那處想,直到傍晚,沈聰和刀疤回了,他從村頭回來,路上聽說不少劉家的事兒才明白,山里遇著的那人怕就是珠花未來相公,衛洪了。

    劉家的事兒在村里鬧出來的動靜不小,李氏從媒人家回來,面對眾人打探,猶如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那日相看的男子是衛洪手裡的小弟,衛洪事情忙,才讓他過來,誰知,李氏會錯了意,竟認錯了人,衛家對珠花極為滿意,恨不得立即成親,李氏哪會同意,最後,沒法子,將日子定在了冬天。

    眾人看她神色就猜出珠花的親事該是成了,不過,聽說衛洪是順風賭場的老大,無人敢得罪他,想到這點,李氏的臉色才好看了些,回到家,又安慰珠花一番,對著滿屋子家具,心也歡喜起來。

    衛洪和珠花的事兒傳開,什麼聲音都有,不過打聽衛家的事情後,眼紅的不少,衛洪會掙錢,又是賭場老大,要什麼有什麼,傳著傳著就成了珠花嫁到衛家做少奶奶的,蓮花氣得不輕,和邱艷說起這事兒,還抑鬱難消,「就她那副樣子還當少奶奶?當奴婢還差不多,你瞧見你三伯母沒?這幾日天天去劉家做客,恨不能住在劉家呢。」

    邱艷不解,何氏和李氏上回在院子裡爭執了幾句,李氏素來小氣會記仇,何氏去那邊做什麼?問蓮花,蓮花也不知,拿起桌上的花兒,煩躁道,「誰知道呢,你說蓮花真有做少奶奶的命?」聽她三句不離珠花,邱艷揶揄她道,「是不是你也嫉妒蓮花嫁得好?」

    被說中心事,蓮花撲過來撓邱艷的癢,她心氣不順,珠花嫁得不好說不準她還會同情珠花,結果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舊仇舊怨又來了,如何不氣,瘋鬧會兒,蓮花滿頭大汗,坐在凳子上,暗搓搓抓過桌上的開得正艷的花兒,氣鼓鼓道,「反正,我是不信珠花有那麼好命,說是過去做少奶奶,關起門,誰知道發生了什麼?」

    邱艷身上也流汗,黏黏的難受,聞言,附和道,「你說的對,別聽外邊人說的,好與不好,咱能看出什麼?」村子裡,面和心不合的人還少麼,大家都是慣會裝的,起碼,她知道村裡有幾個漢子喝醉了酒喜歡打人,在外邊,那些婦人不照樣笑臉盈盈維持著家裡和睦,夫妻相敬如賓的名聲?珠花過得好與不好,只有她自己清楚。

    進入夏,一天比一天熱,樹上蟬鳴聒噪,鬧得人心裡愈發煩躁,珠花的親事在村里被人津津樂道,沒過幾日,又被其他家的事兒蓋住了,不過,珠花在村里出盡了風頭,初始鬧死鬧活不肯借,這會兒,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心情。

    邱艷的親事定在中秋後,這些日子,她整日在家給邱老爹縫補衣衫,往年,對針線活極為排斥,眼下,卻喜歡起來,恨不能再快些,趁著出嫁前,多給邱老爹做幾身衣衫,哪怕,其中有些是是邱老爹不穿的衣衫拼下來的布。

    坐在窗前,偶有溫熱的風吹來,邱艷反而覺得愈發熱,往裡邊挪了挪,邱老爹去地里看玉米了,天熱,傍晚需要灌水,又想起沈聰來,那回後,沈聰不曾來過,她手裡的銀鐲子也沒來得及還回去,他不問,也總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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