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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24:38 作者: 芒鞋女
刀疤凶神惡煞,與人打交道直來直往,說不到一塊就打,他不如沈聰,軟硬兼施,打人一巴掌給個甜棗,以便往後繼續往來,他沒那麼好的性子,沈聰凡事起個頭不聽話就打,打了再安撫,他則是一言不合就打,打後再罵,昨日,沈聰和他說過接下來去的幾戶人家,之前上門威逼過,今日去收銀子就成,到明月村的那戶人家,不料衛洪手底下的張三領著人也在,他急性子,瞧張三狗模狗樣就想打人,喊著兄弟衝上去,不知怎麼,誰拎凳子扔出去,打著院外看熱鬧的孩子。
村里人鬧起來,扣押了他們的人。
想著這個,刀疤心裡火氣又蹭蹭往外冒,「聰子,我瞧著這些日子衛洪下邊的人是越來越囂張了,不給他們點苦頭吃,往後鬧的次數還多著。」順心順意賭場皆在木老爺名下,人交給沈聰管著,沈聰看似放蕩不羈,約束他們卻極為嚴格,尤其不能對小孩動手,天大的錯和孩子無關,他一直記著,也是張三將明家人藏起來,想挑事,他才來氣將這事兒忘了,若怕張三,往後也不用在場子裡混了。
聞言,沈聰停下來瞅他眼,目光無波無瀾,卻叫刀疤一臉惴惴,摸了摸自己後腦勺,訕訕道,「怎麼了?」
一腔怒火瞬間消失殆盡。
「這些年,去村子不下百回,可想過得罪一村人後的下場?」他們上門要債於村里人來說本就不太光鮮,打架之事更是常有,尤其遇著家裡兄弟伙多的,剛開始鮮少能討到好處吃了不少虧,日子久了,打架有了經驗,懂得攻之要害,躲之利刃了,在村里才遊刃有餘起來,應對一家人尚且吃過虧,何況是一村子的人。
刀疤蹙了蹙眉,「不至於吧,咱也不過失手錯打著孩子,不是故意的。」他住在村里,大家什麼德行也見識過,多是兩面三刀口蜜腹劍之人,面上互幫互助,私底下卻互看不順眼,他家的幾個叔伯嬸嬸便是這樣子的。
沈聰未說話,面色沉重,明月村離得不算遠,小一會兒就到了,人沒進村,已能聽到村里交頭接耳的聲音,繁多嘈雜,刀疤心有不安,他走的那會,手底下的人被堵住了,村里人誓死要個說法,可人並沒這般多,聽著聲音,怕都有近百人了。
眾人站在小山丘背後,雜草叢生的地,被走了兩條路出來,耳邊是大家商量如何收拾駱駝他們的聲音,駱駝是木老爺府里一位親戚,想給他謀份差事,木老爺把人交給了自己,這兩年,駱駝跟著他,未出過紕漏,辦的事兒也可圈可點,聽人說要把駱駝的胳膊卸了,他沉聲道,「誰敢?」
聲音如雷貫耳,商量的眾人紛紛轉過了頭,看他沉聲冷眸,眾人猶若被雷劈了,身子動彈不得,從頭到腳熱得厲害,有喘不過氣的趨勢。一時,山丘上寂靜無聲,光影淡淡,山林的鳥悄悄駐在樹枝上,好奇的望了過來。
「駱駝是我的人,出了事兒,也該先問過我的意思……」說話間,沈聰冷臉到了近前,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叫沈聰走了進去,刀疤帶了六個人,此時被人堵了嘴,拿繩子幫著,跪在地上,衣衫不整,鼻青臉腫,好不狼狽。
見著他,幾人掙紮起來,沈聰不動聲色,視線悠悠逡巡一圈,最後,落在對面的灰色衣衫男子身上,似笑非笑道,「沒想著你還有這樣的能耐,是我小瞧你了。」
灰衣男被沈聰盯得發怵,脊背生涼,怔了半晌才扯了扯略顯僵硬的嘴角,虛張聲勢道,「過獎了,道上有道上的規矩,順意賭場進村要債乃靠著契約,大家沒話說,可不該傷及無辜,何況,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話完,男子好似有了勇氣,學沈聰波瀾不驚的模樣,雲淡風輕回望了沈聰一眼。
沈聰周身的清冷孤寂肅殺乃與小時候經歷有關,哪是故作姿態就能學會的?張三這般,瞧在人眼中,反而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至少,看在刀疤眼裡是這樣。
沈聰輕笑聲,眼露鄙夷,在張三得意的目光下不緊不慢的補充道,「以前只當你是條狐假虎威的狗罷了,不想,竟長牙了。」
張三聞後,臉色微變,身子僵直,怒目圓睜,緊了緊了手臂,像要上前與沈聰拼命似的,他跟著衛洪好些年了,順風賭場誰不給他點面子,張三爺張三爺喊著,沈聰竟敢如此損他,罵他是條狗。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一聲不高不低的咳嗽,沈聰循聲望去,瞧是一位年過半百頭髮花白的老人,心下明了,恭敬的拱手彎腰,「里正,其中,只怕有誤會……」
明月村鬧的事兒,還未傳到青禾村,日頭爬到頭頂,邱老爹才撒完種,提著籃子回了,桶放田埂上隔著,早晚冷,剛撒下的稻種得鋪層稻草在上邊,防止種子被清晨的霜霧凍著了。
回到院裡,朝灶房喊了聲,很快,邱艷手握著韭菜,笑盈盈走了出來,見只有邱老爹,心頭疑惑,「爹回來了,怎麼不見阿諾哥哥?」
「他有事,忙去了,記得留他留飯。」沈聰走得倉促,辦完事兒鐵定還會回來,邱老爹放下籃子,提著鞋出了門,去田裡幹活,習慣出門不穿鞋,腿上多餘的泥洗乾淨了,一路回來,腳底還是髒的,水缸有水,在家洗也成,邱老爹不想浪費,水缸里的水用完了,還要去挑,麻煩,因而,能用外邊田裡的水,他儘量去外邊。
邱艷神色一暗,回眸,朝沈芸諾解釋道,「你哥有事兒,中午趕不回來了,咱給他留著。」本想問沈聰在家是不是也如此,說著說著話就被叫走了,看沈芸諾低著頭,蔥白般的手輕輕刮著韭菜底部的黃葉,舌頭一轉,岔開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