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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9:52 作者: 元月月半
張惠抬頭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真有可能變天,「不知道又得凍死多少人。」
「又不是一千年前,沒棉花沒紅薯土豆的。如今家裡有兩個做事的,都能吃飽穿暖,哪能凍死啊。」胡娘子嫌金毛身上髒,乾脆拿個小棍包點布給它搓。
張惠:「要是家裡有個生病,錢都不夠買藥的呢?」
「那就死唄。治不好還吃什麼藥。」胡娘子說出來,感覺張惠呼吸不對,扭頭見她面色大好看,「是我就不治了。」
張惠聞言,道,「你經歷過死才能這樣想。大部分人都沒有。」
「說什麼呢?」賀清溪走過來。
胡娘子:「我說看這天兒晚上可能有雪,她說又不知得凍死多少人。」
「凍死?不是餓死?」
胡娘子:「不是啊。」
「怎麼會凍死?弄點木柴烤火,或者找幾個麻袋裝些麥秸稈鋪床上,上面蓋一個薄薄的被子也凍不死。」賀清溪打量一番張惠,「你聽誰說的?」
張惠張了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我老家那邊的人……」
「你老家那邊的人肯定不知道用麥秸鋪床。就像現在這個風,懂點事的晚上都不會睡太死。只要屋頂不被雪壓塌,就凍不死人。」賀清溪道。
張惠:「麥子會不會凍死?」
「麥苗凍死了,回頭也可以補種紅薯。」賀清溪道,「不是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沒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還能把自己凍死或者餓死,十之有九不會過日子。」
張惠想一下,道:「就沒有那種借錢交租,然後利滾利越來越多,需要買地的?」
「如今吏治清明,天子腳下幾乎沒有貪官,旁人交得起,他們為何交不起?你說百姓凍死,借錢交租,十年前倒是很常見,因為那時暴君當政,苛捐雜稅繁多,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幾乎沒有。」賀清溪道,「有些農家糧食多的都能釀酒了。」
張惠不禁問,「主人怎麼這麼清楚?」
「聽客人說的吧。」胡娘子道。
賀清溪:「看的。三年前往這邊來的還都是些達官貴人,如今十個裡面至少有三個乃至四個是百姓。」
「我,我都沒注意。」張惠喃喃道。
賀清溪笑道,「過幾天看看就知道了。要是真有大批乞討者,那也是從外面來的。」
「邊關啊。」張惠道。
賀清溪點一下頭,就轉向胡娘子,「還沒洗好?」
「還得再來一盆水。」胡娘子放下木棍,摸摸金毛大鼠的毛,確定自己的猜測,「張惠,再幫我打盆水。」
賀清溪:「慢慢洗,必須給它洗乾淨。」說著,一頓,「回頭再給它找個舊的被子,讓它睡上面。對了,記得告訴它,不准拉上面,也不准尿上面。身上髒也不准往上面滾。否則我還把它關籠子裡。」
胡娘子不禁咽口口水,道,「它現在就是一隻老鼠。」
「大白還是只小老虎呢。」賀清溪道。
胡娘子噎了一下,「大白都來多久了,它才來幾天啊。」這不是為難鼠嗎。
「在我家就得守我的規矩。」賀清溪指一下金毛大鼠,「你讓它選。它要是不同意,再讓我抓到它偷吃,我決不輕饒他。」說完轉身就走。
胡娘子見狀,道,「我這就問它。」隨後把賀清溪說的話潤色一遍講給金毛聽,末了又說,「你聽他的話,天天都能吃到肉。不是烤鴨就是紅燒肉。」
金毛大鼠高昂的頭顱低下去。
「不回答就當你默認了。」胡娘子道。
大鼠嘰一聲,只有一聲,而且異常短暫。
胡娘子聞言不禁搖頭,用人語說,「又是一個吃貨。」
「不貪吃也不會被主人抓個正著。」張惠端著陶盆過來,「這些夠嗎?」
胡娘子看一眼,「差不多。你把燈放地上就回屋吧。」
「我回去沒事,廚房裡都收拾好了。」張惠蹲下去,「相公在洗腳。現在過去也沒有盆。」
胡娘子:「讓掌柜的再買兩個。這一個給它好了。」指一下先前端出來的盆。
「也行。」張惠和張魁是不會用大鼠用過的盆。賀清溪更不可能。小白和胡娘子估計也不會用,所以這個盆不給它也得給它。
可給了它,就少了一個洗臉盆。
張惠想一下,「那我回頭跟主人說一聲。」
賀清溪父親那邊沒什麼人,他母親這邊只有他母親一個還去世多年。所以大年初一,張魁、張惠和倆孩子給賀清溪磕個頭,賀清溪把壓歲錢發下去,一家人就窩在屋裡琢磨晌午吃什麼。
在家窩三天,年初四,天兒放晴,賀清溪就帶著一家大小直奔醉仙樓。
城裡的飯館都是初五開門,初六正式迎客。賀清溪還帶他們往那邊去,就是因為醉仙樓旁邊空地大,又是東市最繁華的地方,來來往往的客人多,買風箏、糖葫蘆等物的喜歡去那兒,以至於他們到那邊想買什麼都能買到。
賀清溪一行還沒到跟前,就聽到賣糖葫蘆的吆喝,「糖葫蘆,糖葫蘆,一文錢一串糖葫蘆,不甜不要錢嘍……」
「爹爹!」小羊扒著賀清溪的胳膊。
賀清溪:「叫小白領你去,我在這邊等你們。」
「爹爹,我也想去。」小貓道。
賀清溪把懷裡的大白給他,「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