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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6:50:39 作者: 抵岸
    兩種觀念在腦海中不斷糾纏、衝擊、撕裂,將他早已刻骨的思維衝擊的粉碎,衝擊到他有些喘不過氣,整個蟲都懵住了。

    沈謂眼神飄散,他看到了那邊還在呼喊求藥品的軍雌,他緊緊攥住背包,起身,又停住,坐下,抱膝,縮起,片刻,再起身。

    聽著越來越近的隆隆炮火,看著無數軍雌為了護著這個庇護所帶著傷殘之軀衝出去的畫面,眼眸閃過一抹光亮。

    再次起身,卻聽那邊道:「來不及了,換個救,他已經死了!」

    一個個軍雌死亡的消息傳入耳中,沈謂身子顫了下,他又想要坐下來了,可009卻從後方拎住了他的衣領,不容置疑的說:【他們是軍雌,是守護星際的軍雌,他們會保護你,不會傷害你,別害怕,走過去。】

    有了009的加油鼓勁,沈謂走了過去,在一眾軍雌排斥冷淡的目光下,低頭,默默將自己的背包打開,手頓了下,將裡面的創可貼取了出來放進口袋,剩下的東西統統囫圇一倒。

    藥品和食物,整整一包,這都是沈謂苦哈哈自己背過來的。

    一眾軍雌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向沈謂。

    這些軍雌不似在軍部見到的那些,軍部的軍雌身上不帶血,在軍部內,雖然面容冷沉,生殺氣卻少,可這些軍雌不一樣,殺意瀰漫在眼內,狠辣果決,仿佛多對視一秒對方就會衝上來一個鎖喉弄死他的那種。

    沈謂退了幾步,回到了之前坐著的那個位置。

    那些軍雌不再出神,在有了藥品和食物的情況下,快速分配補給,有條不紊,井然有序,一批接一批的軍雌衝到了戰場上,回來的不多,死傷過半。

    終於,熬到了夜晚。

    夜晚,大多不開戰,尤其是第十五城的位置,偏僻荒涼,夜晚地平線上的各種生物出沒,有的會釋放毒氣體,危險性太高。

    沈謂白天來的時候,庇護所里還有近千號軍雌,可現下,竟只有不到三百個了。

    沈謂問:「那些軍雌呢,怎麼不回來?」

    或許是他這一聲在夜晚格外響亮,不少軍雌看了過來,一開始有兇殘的目光,在發現是今天給他們送藥品和食物的那個雄蟲問的問題後,又回過頭去。

    他們不喜歡雄蟲,甚至厭惡。

    雄蟲,一個沒有責任心的存在,沒有大義的存在。

    他們除了能安撫精神力,毫無意義,他們只會貪圖享樂,一旦發現所處之地不安穩,也會選擇別的地方繼續生活。

    這些種種,都是軍雌最不恥的。

    沒有誰願意回答沈謂的問題,009道:【他們可能戰死了。】

    沈謂茫然。

    戰死是個什麼概念?

    和敵軍作戰而亡?

    沈謂這次沒敢出聲問,而是在心裡小聲道:「各大行星不是簽署過和平法令嗎?打一打,傷殘了也就罷了,如果導致死亡,這不就違背法令了嗎?」

    【和平法令是個什麼東西?】

    沈謂抓頭,心裡忙回答:「我小時候經常能見到有蟲拿著和平法令宣講,說星際戰可以致傷致殘,但不允許過度殺生啊。」

    依舊是根深蒂固的思想,009沉默了,好久好久,才飛到沈謂面前,說道:【沈謂,我們出去看看吧。】第二次,不容置疑的語氣,【起來,出去看看。】

    沈謂被009折磨的沒辦法,按耐住心底的不安,朝外面走,立馬有軍雌攔住他:「外面不安全。」如果此刻是別的雄蟲要出去,他們絕不會攔,在外面死了最好,可他們有起碼的良知,恩情需要還,於是果斷阻攔,「外面很危險。」

    沈謂輕飄飄的看了眼009,009穩如泰山,只重複那麼一句話:【出去看看。】

    沈謂執著的要出去,幾個軍雌沒攔住,最終放了沈謂出去,不過好在,他們還是派了兩個巡邏軍雌跟著。

    沈謂一直朝前走,聞見了硝煙氣,腳步有些虛緩,009道:【別害怕,我在,朝前走。】

    身後的兩個軍雌阻攔道:「再往前就是前線了,那裡是戰場,您不方便去的。」

    仿佛耳邊有兩個聲音在吵架,009逼著他去,兩個軍雌讓他回去。

    沈謂被迫,繼續朝前走,這時,他聞見了濃郁的腐臭味。

    沈謂皺起眉頭。

    往坡上爬,爬不動了,也不想繼續朝前走了,賴在地上,兩個軍雌立刻跟聲:「閣下,還是回去吧?」

    沈謂剛準備接一句好好好,卻見009盯著他,漠然:【起來。】

    沈謂一頓。

    009:【宿主,起來。】

    沈謂摸了摸額頭,想說自己真的爬不動了,卻聽009用著從未有過的冰涼語氣,說道:【沈謂,起來!】

    沈謂忍不住了,怒罵道:「前面有什麼好看的!?誰知道那些軍雌是不是逃掉了?為什麼非要我去看?!」

    那兩個軍雌聽到這話,愣了下,露出痛心的表情,其中一個立刻站出身,聲音狠絕:「來自第五行星的所有軍雌,不會有任何叛逃與退縮!在戰場上更不會!」

    鏗鏘有力,血氣方剛。

    沈謂被這一聲嚇了一跳。

    此刻,倒是沒一個勸他回去的了。

    這個坡從來不高,只是沈謂不想去看。

    咬咬牙,起身,繼續向上爬,終於看見了所謂的戰場。

    他站定了,僵住了,遠超震驚,而是如爆炸般的聲響在腦子裡炸開,炸的他一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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