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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他可以留下趙元翊的性命,只要她肯安心待在他的身邊。他可以不計較從前往事,待她如珠如寶,加之他有孩子這一籌碼,他不信她如何能不從?

    或許,當日他若能就藩,才是最好的結果。

    他睜眸環顧空蕩蕩的寢宮,強烈的不甘湧上他心頭。

    不甘吶,不甘!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夜,他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的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就了藩,帶著她的孩子逃脫了就藩路上的重重殺機,成功回到了封地。

    沒過多久,父皇病逝,趙元翊登基,改元太初。

    趙元翊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點卯兵力,沖他封地全線壓境。而他早已與幾大藩王勾連成勢,聯盟起兵,奮起反抗。

    這場仗打了足足兩年,打的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再打下去,便要天下大亂,大魏分崩離析。

    趙元翊終是收兵了,同一年他也迎娶了幾位藩王之女,或為正妃,或為側妃。

    他在封地養精蓄銳的這些年裡,他也時刻關注著京中事,關注著她的動向。她與趙元翊之間的感情好似出了問題,兩人竟日漸疏遠,趙元翊登基後,她沒有入主中宮做趙元翊的皇后,卻是穿著繡鷹蟒衣,腰掛鑾帶成日出入皇城司,成了掌控皇城司的大都督。

    聽到這個消息時,他一整日都未回過魂。

    他不敢相信她竟做了趙元翊手裡的刀,更不想像從前連只雞都不敢殺的純善女子,如今出入煉獄般的皇城司,手染鮮血殺人如麻的樣子。

    接下來的這些年裡,世間人對她皆是罵聲,饒是他這偏遠的封地,在酒肆茶樓里都能偶爾聽見人議論痛罵她的聲音。她安排察子查探各方細作,但凡查到有與藩王通信的,一律抄家滅門,毫不手軟。每次抄家滅門,皆是她帶隊前去,無論男女老少哭求皆不為所動,一律令人押上刑台。

    她手段酷厲,不近情面,京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無人不痛罵她為妖婦,恨她欲死,暗地裡對她的刺殺不曾止過,行巫蠱詛咒她下地獄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連他在封地聽說了世人對她的那些惡毒詛咒,都忍不住血氣翻湧。

    太初六年,他帶著兵強馬壯的叛軍,聯合幾大藩王之勢,出兵直攻京師。太初八年,他與趙元翊的這場鬥爭終於有了結果。

    亦如計劃的那般,俘獲趙元翊為階下囚,同時他於慶功宴上突然發難,將幾大藩王斬於刀下。那些藩王聯兵群龍無首,很快他就控制住了京中局勢。

    不是沒有人罵他心狠手辣,過河拆橋,可皆被他以刀封口。他殺的人不敢不服,最終以強勢之姿登上了至尊寶座。

    城破的當日,她就被他的人請到了昔日的禹王府邸。亦如他設想的那般。

    只是與他預期不同的是,她不肯屈服於他。

    待稍稍控制了京中局勢後,他就進府去看她,彼時的他龍袍加身,天下大勢盡握他股掌之間。而此時的她卻是兩日兩夜不進食分毫,她不吃他府上一粒粟,不用他府上一滴水。

    他端著米粥掐了她臉頰迫她吃下,她用力揮開,臉龐如清霜似的看向殿外方向。

    他盯著灑落地上的米粥與碎瓷片,臉色陰霾如水。

    「你想死不是?難道活著不好?」

    她沒有看他,手指卻在桌面上,一字一字極用力的寫——

    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

    夢裡的他死死盯著這句話,饒是覺得有些熟目,可還是因著刺目而壓下了這點熟悉之感。苟惜,原來在她看來,跟著他,是苟且偷生。她寧願去死,也不願再留他身旁。

    原來,他竟招她如此憎惡。

    「你!」他掌骨用力掐著她的肩,面色陰狠,此刻的他再也維持不住素日的風度,「成,你不惜自個的命,總該惜那趙元翊幾分罷!」

    她神色不動分毫,手指慢慢點在案上。

    『我若屈從,便是打斷他的脊梁骨,他會比死還難受。』

    他不願相信的看著那字,只覺此刻一股強烈的嫉恨從心底升起,再也難以按下。她能這般的懂那趙元翊,為何就不能稍稍去了解他,體諒下他?她為了那趙元翊,寧願當刀,當世人痛罵的妖婦,卻不肯稍稍為他退讓半分,在他羽翼下安穩度日。

    憑什麼呢,那趙元翊有什麼好,值得她死心塌地!

    他又輸給趙元翊什麼!

    嫉恨如那穿腸毒藥,燒的他肺腑灼痛,兩眸發紅。

    當他撕了她衣裳,強勢的就要入她身子時,她卻不管不顧的就要往那床柱上撞。

    他一把拉回了她,掌腹扼上細薄的頸子,忍的指骨泛白手掌發顫。這一刻他真恨不得能就此掐死了她,一了百了,也省的他日夜被她身影攪得不得安寧。

    他終是寸寸放下了手,下床穿戴齊整後,他讓下人將多多帶了過來。

    「父皇。」八歲的多多已然成長為小小少年,拱手行禮,知禮懂事,是他最看重不過的長子。早在封地為藩王時,他就將其冊立為了世子。

    「過來跪下,求你母妃留下。」

    多多驚愕的看向她,他父皇突如其來這話顯然讓他措手不及。他母妃,不是尚在封地府中嗎。

    「那只是嫡母,不算你母妃。她,才是你生母。」

    她卻猶似未聞,隨意攏了下頭髮,就重新坐回桌前坐好。眸光自始至終都未曾朝孩子的方向看過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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