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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京城裡,掀起了腥風血雨。

    寧王帶著刑部官員,歷時兩個多月的排查,揪出了一樁又一樁的血案,皆是皇城司近些年來做些的惡。朝堂上彈劾的聲音少了,換作人人自危,大抵是怕皇城司有人狗急跳牆,咬出些他們什麼暗事來。倒是百姓拍手叫好,還有昔日苦主跪倒在衙門口出痛哭磕頭,千恩萬謝朝廷將惡人伏法。

    皇城司的都督及指揮使們也不復之前的有恃無恐。

    他們這期間數次進宮哭訴,他們是聖上最為依仗的人,不相信聖上會輕易放棄他們。

    可是結果卻是,聖上要麼不見他們,要麼就是敷衍兩句讓他們回去。

    這不免他們心生驚疑,惶恐加身。

    當刀的下場他們不是不知,可到底賣了這些年的力,還是不願接受被人用完就扔的結局。

    他們想私通刑部人員,威逼利誘,欲做些手腳。

    可刑部人員無人敢伸手,因為現在的寧王爺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先前犯戒的那位官員,可是被他直接殺一儆百了。

    他們遂私下對寧王奉了重禮,服了軟,請求高抬貴手。

    寧王對他們只有一句,交代勾結禹王的事情。

    皇城司人員作奸犯科的證據他查到不少,可是卻依舊沒有他真正想要的線索。就算是無心插柳,揪了禹黨那邊官員的小辮子,而藉此揪了對方的些人下馬,可依舊不是最重要的。

    沒有趙元璟與皇城司勾結的確鑿證據,他就沒辦法將其一錘子打死,那他清查這一通無疑就是失敗的。

    那些都督、指揮使們,自然打死不認。

    寧王就變本加厲的查。手腕愈發狠硬,一旦查處有作奸犯科之徒,即刻收監處置,雷厲風行,絕不留情。

    禹王府里,禹王立在階前望向皇城的方向。

    「應也是時候了。」

    這日早朝,禹王的一紙奏摺震驚了朝野。

    請旨就藩!毫無徵兆的,禹王竟突然請旨就藩!

    滿朝譁然,包括神色陡然變幻的寧王。

    第91章 相談

    此事一出,當堂散朝。

    文武百官出金鑾殿時,臉上猶帶恍惚與震驚。

    禹王隨聖上去了上書房,寧王快步流星出了宮。

    「九爺,可是出了何事?」

    聽聞寧王下了朝就直奔昌國公府過來,曹興朝匆匆出門相迎,待見對方面色凝重森然的模樣,不由心中一突。

    寧王沒有回應,逕自疾步邁進府邸。

    曹興朝亦步亦趨跟上,心知定是出大事了。

    待兩人進了屋,曹興朝揮退裡面下人,令心腹守在門外。

    寧王轉過身,斷然下命:「立即啟動曹家軍舊部,伏殺趙元璟!」

    曹興朝駭吸口氣。

    「九爺,為何如此突然?要知聖上……」尚在啊。

    啟動曹家軍舊部,這是孤注一擲的做法,不到萬不得已焉能啟動這張底牌。曹家軍是聖上的喉中刺,一旦暴露人前,後果如何,實在不好說。

    「趙元璟今日請旨就藩,我焉能眼睜睜看他帶孩子離京!這已經是那萬不得已之時。」

    寧王鳳眸幽寒。況且封地偏遠,他在京中也鞭長莫及,一旦任那趙元璟成功就藩,他就怕將來會有諸多變數。

    「離京三百里外的路上再動手。」

    他一字一頓,殺機必現:「斷不容讓他活著抵達封地!」

    上書房,外梁枋上和璽彩畫下,錯金螭獸香爐里飄散的安神淡香,瀰漫在沉寂的大殿裡。

    御座上,聖上一言不發的注視著案前跪地的人。

    「朕之前還在想,你究竟何時過來,想著總歸應不是自己料差了。」

    許久,他方徐徐出聲道,褶皺的眼皮耷拉下來,無人能窺探了帝王的情緒。

    禹王跪在那,宮燈的光在他背後落下了孤沉的暗影。

    聖上沉沉打量著,他的這些皇子中,唯獨此子心思足夠多疑縝密。手腕強硬狠辣,行事又決絕果斷。

    「朕這些時日也一直在想,你是如何猜到的。你試探過?」

    聞言,禹王波瀾不興的沉眸里,有了幾瞬的波動。

    他慢闔下眸,掩住眸底的情緒。

    磨刀石,這就是他父皇給予他的定位。

    景和四十八年,他大勝歸來,按照舊例,得了軍功的皇子若不在儲位的考察範疇之內,是要立即就藩的。

    可是父皇沒有讓他立即就藩,反倒留他在京城加以重用。這就讓文武群臣認為,他尚有一爭之力。

    當時他又何嘗不是這般認為。

    只是爭儲之路崎嶇艱險,他又焉敢行差踏錯?

    「是四十九年時,你為你生母請旨追封的事?」

    聖上突然問。禹王沒有應聲,卻也似默認。

    景和四十九年他上了摺子,為生母請旨追封。可摺子呈上後,只批覆了權且日後再議,就將追封的事就此擱淺。

    看似並不算件大事,卻已足矣讓他窺探些父皇的聖意。

    奪嫡的皇子生母停留嬪位,勢必會遭人詬病。父皇若真屬意他,斷不會如此行事。

    如此,他便清晰了父皇予他的定位。

    既不讓他就藩,那他繼續留他在京重用,便只有一個目的。

    「你就不怕猜錯了?」

    「兒臣,不敢心生僥倖。」

    聖上凝望著那跪的巋然不動的人,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慨。多疑謹慎,城府深沉,猶似當年步步為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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