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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近來她變得越來越陌生,讓他心緒難寧。尤其想到曹興朝私下與他暗語,道是她瞧來似乎有些魔障了,有時還會問些給人用刑之事,聽聞此事他是愈發心驚。
「不許再去!皇城司的局面已經逐步打開了,查到線索是遲早的事,你且再耐心等等。蘭蘭你要信我,孩子是能要回來的。」
孩子兩字刺激到了她,她臉色有些變了。
時文修忍不住的去想,還是得那人先死,沒了那人,一切才能好。
她躲開他伸來抱她的手,指尖點在案面上。
這一刻她有些衝動,想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她不想再等了。她就想參與其中,無論做什麼事也好,只想親眼看著那人一點點的被拉入深淵中。
她現在的身份既與他大業無益,那她就不想再繼續。她可以做他的總管,管理帳目排查人員底細,甚至也可以做他手裡的刀,那些見不得人的腌臢事情,皆可由她去做。
指尖划動的最後一剎那她到底止住了。
他看她面無表情的回了寢屋,直待寢屋的門闔上,方收了目光。看向剛被她指尖點過的桌面,他臉色陰晴不定,直覺她剛才想要寫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夜裡,他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坐起,額頭全是汗。
時文修睡眠很淺,在他驚懼喊著多多的時候,她就醒了。
不過她依舊背對著他沒有動,在寂靜黑暗的冬夜裡,她均勻的呼吸聲,與他心有餘悸的喘息聲,分別錯落在這方空間裡。
她感到他給她掖了被角,能感知到他又重新躺了下來。
他輕微翻了個身,應是背對著她側躺著。但她知道他沒有睡,因為空氣里有他壓抑著的呼吸聲,還有他偶爾幾聲低不可聞的呢喃聲。
酸楚,痛苦。
時文修睜了眼,靜靜看著黑暗中的帷幔。
他在想孩子。她心底划過這個念頭。
是啊,多多的事折磨著她,又何嘗不是在折磨他。
她手指攥著枕邊,強逼自己閉眸不再去想他的事。既已經將自己定好了位置,就實應疏遠待他,不再回應他分毫。可事實卻是,在若有似無的聽到他的苦笑聲時,她還是沒忍住轉了身,指尖落上了他的後背。
微涼的指尖落上那剎,他脊背的肌肉驟然一縮。
『哪怕天再黑,也能看見星星的。』
他細細的感受著她的觸摸,一時間被酸澀堵了喉腔。
這是她這些時日來,頭一回對他展露了溫情。他沒有轉身,心底貪婪的渴望她能主動抱抱他,但是她沒有。只將柔軟的手心,靜靜貼在他的後背。
「蘭蘭,這話其實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他知孩子的事讓她深受打擊,他也看得出如今她心底的黯淡無光。他深知經此一事她又豎起了利刺,層層將自己包裹住,不肯再給人窺探的機會。可他還是希望她能給他點信心。
時文修呼吸都未曾紊亂分毫,這番話她聽著沒有絲毫波動。她覺得,她好似已經完全深陷了泥潭裡,旁人已經再也無法將她拉出去。
便是天空的星星再亮,怕也難照到她的身上。
「我並非沒有底牌。」
黑暗空間在靜謐片刻後,他突然出聲道。
「只是現在不是動的時候。你信我蘭蘭,即便皇城司的事不成,即便再退一步說來日奪嫡失敗,我也能要出孩子,安排後路送你們母子走!」
底牌是他最後的仰仗,不能動,也不是現在能動。
他父皇尚在,且君恩難測。尤其是他至今都不明白,對多多的事,父皇留中摺子不發,究竟打的是何種想法。
聽著他低啞懇切的聲音,不知為何,此刻她心底卻漫上了難言的悲哀。
可能是因為他真的是滿心赤誠的替她打算,可能是因為她卻滿心都被仇恨占滿,再也難以容得下旁的東西。
時文修將眉心抵他後背貼了片刻,便抬了臉,指尖重重的落他後背划動。因為用力,那指甲劃得他後背肌肉刺痛,他呼吸漸為粗重,不是因為身上的痛,而是因為心尖的刺。
那每一個字,都讓他心神大慟,又暴怒。
『他有沒有提出,拿孩子換我的要求?』
『你答應他,讓我去換!』
他得了孩子,她也解脫了。
背對著她的男人宛如被瞬間激怒,幾乎她指尖落下的剎那,他就反手按過她的肩,翻身壓住她。
「你再說一遍!你敢再說一遍!」
時文修對上他猩紅的眸,也似被激了凶意般,不管不顧的想要動動唇,繼續將那話複述一遍。
撕拉一聲響,他撕了她寢衣。
「閉嘴,不許再有這樣的想法!連想都不能想!」
掐了她下巴俯下身來,他猛咬住她唇纏磨,不放一息。
這段時間裡,他壓抑,她也壓抑,每個人都繃緊著,生怕弦斷了。
此刻好像是尋到爆發口,彼此都將情緒宣洩。
這一夜,他要的兇狠,鬢角的汗活著他滾燙的淚落下時,她咬著唇偏過了臉。
『下輩子……別再遇見……我。』
她指尖在他軀膛划動,他一把捉住放在嘴裡狠咬過,又細細親吻。
晃蕩的帷幔里,他恨不能將她融入骨血。
不,怎能不遇見。他們生生世世,皆要遇見。
下輩子,他斷會護好她,不讓她傷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