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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曹興朝呼吸一滯,九爺如何連這事都與她說。

    時文修知他顧慮,就寫——

    『王公公病重起不得身,我現今是接替他的位置,掌管正殿裡諸事。』

    『如此便更要查探清楚,各部人員的底細成分,免出紕漏。』

    『你不必有顧慮,我與九爺是一條船,我所想與你一樣,便是竭盡所能,不惜一切代價扶九爺登位。』

    她筆尖稍頓,方又寫,『任何可能阻擋九爺登位的因素,都要剷除。有些事你不方便與九爺說的,可以與我說。』

    這些字裡行間藏著的意思,曹興朝好像讀懂了。

    單單一句接替王公公的位置,就足矣讓他眼皮狂跳。

    她沒將自己定位在寧王妃的位置上,甚至不會是府上任何的夫人。似乎聽她意思,她只想助九爺登位,任何攔路石她都會想盡辦法挪開。哪怕是她。

    他不知此刻心弦是鬆了些還是又崩緊了些,可總歸心頭有些亂。他首先想的是,九爺可知她這般想法。要知道,可能依了?只怕少不得要大動肝火了罷。

    時文修開始翻動那些記載了口供的冊薄,尋找著可能的疑點,以及相關的聯繫。

    她都一一記錄在冊。

    知道九爺需要皇城司的口供,她遂將那幾個可能是皇城司的人的口供單獨拿出來放置,仔仔細細的看著,試圖從這些看起來沒什麼有用的信息里,找出端倪。

    『九爺是想清查皇城司?』

    曹興朝點頭,面色露了凝重。

    時文修觀他神態,就問了些皇城司的事。

    曹興朝壓了聲:「皇城司分三司,分別執掌宮禁、周廬宿衛、刺探情報。說是公器,其實不歸六部統管,有事可直面聖上,算是皇家私器。近些年來因受聖上倚重,氣焰日炙,朝中上下誰也不願與之對上。如今九爺若要請旨清查……唉,這斷不是件輕易事。」

    他又與她多說了幾句,皇城司如今狂行悖法,紀律廢弛等等之事,又說九爺所要的這皇城司的口供也不易獲得,饒是如今已經逮著了幾個疑似皇城司的人,可他們只背著聖上投靠他主事關重大,少不得一個抄家滅門的罪過,遂打死都不會吐口。

    現今也只有退而求其次,弄一份以假亂真的口供了。

    時文修對皇城司的事還不大有概念,可聖上的私器這點,卻在她腦中深刻的徘徊。

    那人插手皇城司,總會留有些蛛絲馬跡罷?

    一旦清查的話,或許真能從中尋到什麼線索來。

    她斂了眸,再次將那幾人的口供反覆來看。

    第90章 請旨

    寧王三次上書請旨清查皇城司,終於被聖上應允。

    此事在朝野上下引發了軒然大波,早在寧王第一次請旨時,便有朝臣極力反對,甚至有言官彈劾,直言皇城司牽扯甚廣,大動干戈必會動搖國本。

    其實也不是誇大其詞,皇城司掌宮禁、宿衛同時也包括刺探情報。而後者至關緊要,刺探的情報可不單是京城各處的,更包括是分布於各封地的察子,收集呈報的各類情報。

    寧王不為所動,頂著彈劾繼續上書,奏書也直言,皇城司日行猖狂,常行構陷誹謗之行,早已臭名昭著,此番清查是順應民心。再者皇城司近些年來紀律廢弛,焉知沒有勢力滲透,那些察子一旦反向倒戈,朝廷勢必反受其害。

    請了聖旨當日,寧王就帶著刑部介入皇城司。

    皇城司的都督及指揮使們大恨,暗裡唆使皂院子們鬧事,唆使曹司們不配合調查,頻頻使絆子,給刑部清查工作帶來重重阻礙。

    寧王直接調出相干人員卷宗,但凡揪其作奸犯科之舉,便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寧王血腥手段強勢鎮壓,無疑激怒了那些都督、指揮使們,他們暗裡上下走動,使得彈劾寧王的奏摺,連日來雪花片似的呈上御案。

    聖上皆留中不發。

    夜裡,寧王帶著滿身疲憊與血腥回府時,就見她披著衣服在案前,似在整理帳目。

    宮紗燈的光影下,她臨窗而坐,垂目翻動著手裡帳冊。明明是再美好不過的畫面,可他卻能看出她整個人,猶如那繃緊的弦。

    這段時日,他又何嘗看不出她的不對勁來。

    她將自己忙成了陀螺,成日不是去地牢翻看那些口供,就是一個個的核實府里人員底細,連帶著管理這些帳本帳冊。

    按她的話說,她想替他管理好府里上下,讓他無後顧之憂。可他覺得,她好似不單是這個意思。因為他能感覺到她的漸漸疏遠,她似乎在躲他。

    見他回來,她放下帳本起了身,詢問皇城司的進展。

    看她神色自然的模樣,他有著說不出的躁鬱。好似從那日她從老七府里回來起,他們之間除了這些話題,再也無旁的話可說。

    捧著手上的案宗,他鳳眸斂著,長腿逕自跨入了殿內。

    她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安靜的在後面跟上去,同時將宮紗燈移上他的書案。

    『我幫你整理資料。』

    她伸手寫著,便去拿那些尚帶著血腥氣的卷宗。

    「蘭蘭,這些髒事你別參與。」他攔了她的手,按捺住情緒,「以後那地牢,你別再去了。」

    她抽回了手,手指蜷縮著。

    見她垂著眼帘,霜白的面龐沒了情緒波動,他知她不願,可這件事上他不欲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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