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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我說過,不想承受母子離別之苦,你就留下。」

    他自知虧欠她,可依舊吐出讓她絕望的話。

    因為他做不到,去成全她跟旁的男人。

    時文修鬆開他衣襟的同時,又重重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生受著,冷峻的眉目不帶情緒。

    『何必死咬著我不放?』

    『你想要的,是那個能給你念書聽,陪你說笑的人。』

    她急促喘息,直視著他,對他唇語。

    『可我現在,念不了書,也不愛笑了。』

    她再也不是那個愛說愛笑的時文修了,他曾經喜歡她的那些東西,在她身上再也尋覓不到。她實在不知他究竟是為何,非要執著的留下她。

    她很希望他能幡然醒悟,可結果明顯讓她失望。

    殿裡昏暗的光線打落在他凌厲的眉骨上,落下的暗影讓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冷峻的面容有些繃緊,或許對她的這番話多少有些觸動,可幾瞬後他就再次恢復了平靜。

    她到底還是沒能將他打動。

    在見了他閉了眸的時候,時文修便知他決定了。

    立在原地片刻,她沒再多與他纏磨,折身回了榻間取了衣物穿上。

    待穿好斗篷,她戴了兜帽,收拾好情緒就要走出大殿。

    「我將孩子視若己出,也不足以留下你?」

    低沉的聲音響在大殿的時候,他也猛地上前一步拉住她,粗厚的掌腹牢牢握著她,「你為何要如此固執?他就那般好?為了他,寧願忍受母子分離?」

    她偏過臉,只有一句:『他好歹,將我當成個人看。』

    這一句話,撕扯的他血肉幾分淋漓。

    「我會竭盡所能的補償你。」他掌腹禁錮著她的手,不肯松半分,漆黑的眸儘是她的身影,「過往是我虧欠了你。留下來,給我補償你的機會。」

    時文修看向殿外的方向,消瘦的臉龐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他不死心的看著她,似要從她面上尋些過往溫情的痕跡,可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你真要與我為敵?」

    她今日走出個門,那今後兩人再無餘地。

    兩方陣營勢如水火,來日再見,那就將是兵戎相見。

    時文修抬步要走,他卻攥著她手腕遏制她的離開。

    「要走也成。」聲音寸寸寒下的時候,他喝令人進來。

    隨即,便有下人弓身端著碗藥出來。

    藥汁濃稠,藥味濃郁。她目光從藥碗上,轉移向他面上。

    「我見不得,你再與旁人誕下子嗣。」他闔下寒眸,不欲她看清他此刻的情緒,「你要走,就喝藥。」

    她當即就明白了這是什麼藥。

    她不知什麼意味的笑了下,就要抬手去將藥碗打翻。

    「孩子我可以養好,也可以養廢。」

    她的指尖在碗沿上停頓稍許後,就摳住碗沿,將藥碗端了起來。

    他卻發狠的扼了她手腕:「你想好了?」

    她另一手就去掰他手指,他卻不肯鬆懈力道,切齒沉怒:「就為了他,就為了他!」

    時文修環顧一周,就反手抄起案上的硯台,沖他兜頭蓋上。

    他鬆手的瞬間,她仰脖喝了藥。

    狠擲了空碗於大殿,她頭也不回的往殿外方向走去。

    孤絕的,不曾留戀的。

    他孤獨而狼狽的立在殿中,僵住似的看著殿外的光影,直待她身影消失徹底在視線里。

    兩扇厚重的殿門再次重重闔上的時候,大殿上響起了各種器物碎裂的聲音。他在殿內砸爛了所有能見之物,此時此刻,狂怒的好似個無能的匹夫。

    第89章 餘生

    府門外,不知何時又起了風雪。

    「還有多久?」

    「九爺,還有半刻鐘。」

    寧王盯著那毫無動靜的府門方向,面色如霾霧。

    「不等了,過去要人!」

    一行人隨寧王殺氣騰騰的沖向府門,管事的驚見,慌忙迎上來打圓場。

    「九爺,使不得這般,您且稍安勿躁再等……」

    「滾開!」

    寧王抬腳踹開他,滿目暴戾的帶著人就要往府里闖。

    禹王府的護衛們在照壁前一字排開,將去路嚴嚴實實堵住。

    「找死不是!想死還不容易,我成全你們!」

    寧王怒意勃發,正待要不管不顧的抽劍殺上前,這時有焦急的聲音隔著風雪隱約傳來。

    「人出來了……九爺,人在這呢。」

    他下意識的極目望去,便見鋪就了層積雪來路上,一青頂暖轎正緩緩的朝著他的方向過來。

    張總管怕起衝突,忙朝遠處使勁大喊著:「都別攔著,讓九爺過來!」

    照壁前的護衛們聞言就瞬間散開,寧王第一時間衝上前去,衣擺翻動,腳步迅疾,連身上羽緞氅衣何時掉落也不曾知。

    挨近暖轎時,他伸手直接揭了轎簾,親眼見到裡面人安穩的坐那時,他那顆心方重重的落下。

    俯身把人從裡面抱出來,他緊目上下打量。

    「有沒有事?」

    『無事。』

    她輕動著唇,眼神異常的平靜。

    他心□□雜著諸般情緒,還有諸多話想說,可終是被他忍下了。伸手將兜帽給她攏好,他抱著人,轉身大步朝府外方向而去。

    雪越下越大,靴底踩在上面,發出沉悶的咯吱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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