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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你都可以為他生兒育女,卻為何不能諒解我分毫?你為何就偏待我這般苛刻無情?邊城三年,那些夜裡的耳鬢廝磨,也總歸有些溫情在罷,你也絲毫不念?」
她唇角牽了個微乎其微的弧度,便嫌惡的撇開臉。
他被激的渾身犯冷,胸口蟄伏的惡魔又好似在叫囂。
「你看著我,看著我。」
他不肯接受她對他只有憎惡的情緒,似要證明她心裡對他還存有些旁的感覺,不免就躬身欺近她的臉龐,紊亂炙熱的呼吸急亂的打在她的面頰,唇角。
啪!
清脆的巴掌聲後,他的臉被打偏到一旁。慢動作的將臉轉過後,見到的就是她厭惡的蠕動著唇。
『無恥!齷齪!』
冰冷的感覺蔓延上心頭的時候,猶如潮汐的黑暗也鋪天蓋地的將他理智與良知罩住。
他俯身抄過她腿彎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拍打掙扎疾步朝殿裡走去,隨手扯落重重帷幔,將她整個人扔進了紅面大榻上。
不等她抓了玉枕扔來,他就欺身壓過,伏低了身貼她耳邊,眼神帶著駭人的狠絕,「我無恥?可趙元翊就是正人君子?他碰得,我就碰不得了?」
鉗住要再次打向他臉的手,他唇在她耳珠游移,粗息,「你忘了,床笫之事是誰教你的?雨夜,雪夜,榻上,書桌,櫃壁……情到濃時,你聲聲喚的是誰的名字?」
「縱你對我心中有恨,可當初兩人相熨的體溫是真實的罷?這些就在你心中,可就留不下半分痕跡?」
「為何不能稍稍留分餘地,為何!」
感到她慢慢停了掙扎,他從她頸間抬頭,沉目看向她。
她定定看著他,眸光不似之前的憎惡,反倒是很平靜。
『想要嗎?』她蠕動著唇,『還我孩子,給你。』
縱是無聲,可這話語在他這裡,卻直接冰凍進他心底。
他胸膛急遽的起伏,額頭青筋隱隱浮現。
她猛一抽手,輕易掙脫開了他的禁錮,而後開始一粒粒解自己的衣扣。
在外衣脫落的時候,她卻用力將他推開,而後撐了身子直坐了起來。她繼續去解裡面衣服襟扣,緩慢的,卻有條不紊的。
「除非你留下,否則你別妄想帶走孩子。」
面對著他沉怒的聲音,她不為所動,繼續解著衣物。
她褪去了寢衣,接著又抬手解下最裡面的小衣。
當著他的面所有衣物褪乾淨後,她抬了眼帘,在他眸光碎裂中掀了帷幔下了地,幾步朝桌前走去。
那裡,有早已備好的筆墨紙硯,應是他提前為她備下的。
等他沉著步子下來,她開始提筆蘸墨。
『知我在獄中受了多少天毒打嗎?』
『整整十六天。』
『知我為何記得這般清晰嗎?』
『那是因為我是咬著牙,吞著血,一日一日熬過來的。』
她手指在身上的疤痕上比劃,似有種輕嘲的笑。
『知我如何熬過來的?』
『每一回快堅持不下的時候,我就去想,但凡我鬆口,我那為國為民的主子爺,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良心,過不去啊。』
『就連毒酒送我口中的時候,我還在想,要是剛開始送這啞藥多好,這般我就不用怕熬不過刑,出賣了你。』
他身體震顫,那些字似有溫度,灼燙了他雙目。
她提筆又寫,『其實,酷刑最難熬的是剛開始。』
『從未見過的恐怖刑具加諸於身,那種心裡與身體的雙重打擊,足矣折磨的人痛不欲生。』
『至於後面……或許痛麻木了,也就漸漸適應了。』
看她寫到這裡,他受不了的想握她執筆的手,卻被她狠狠躲了過去。
『至最後一刻,我都死咬著牙,沒背叛你!』
『至最後一刻,我都殷殷切切的盼你能找到龍璧,不受奸人所害!』
『可是,這一切竟是假的!』
『在我滿心以為自己完成了使命,以為自己遭受的這些苦難是值得時,突然有人告訴我,這一切不過是個騙局!』
她疾書的手在抖。
『什麼龍璧,都是假的!』
『騙我的,你騙我!』
『我忠心耿耿的對你,你卻送我去死!』
『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忠於你,又得到了什麼!』
『你現在竟還要拿我孩子來要挾於我?』
『你憑什麼?我究竟欠了你什麼,你要這般待我狠毒!』
寫完最後一字,她將手裡的筆猛擲向他的臉龐。
他不躲不閃,由那筆端在他臉上劃下髒污的痕跡。
她兩眸如岩漿,恨不能將他燒為灰燼。
『我不欠你的,一絲半點都不欠!』她上前揪了他衣襟,呼吸急促,蠕動著唇,『孩子是無辜的,你們爭權奪利,可否別牽連上他?』
她眸里又忍不住的漫上祈求,『看在我曾經,為你赴過死,受過刑的份上,可否還我孩子?』
他喉間乾澀的滾動,掌腹忍不住去撫她身上的那些縱橫的傷痕,想像著這具消瘦的身子骨所承受的那些,胸腔里似有利刃在絞動。
他又何嘗不悔痛,他從來落棋無悔,唯獨一個她,讓他悔斷了心腸。他真切的想補償她,想用盡所能的彌補對她造成的傷害,只是她卻不給他絲毫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