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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將近天明時,他方從外頭回來,撩了床帳輕著手腳上來。隔著軟衾他擁住了她,力道始終是收緊著的。
翌日,待他上朝後,她方緩慢起身,問外頭的管事的要了個火盆。
寧王下朝後,朝冠都未來得及脫下,就怪異的見那殿內的氣氛很是不對。
王公公接衣奉茶的時候,就用眼神示意了下寢屋方向。
「一整天沒出來,飯也用得少。唯一出來那次竟是要收拾東西迴廊屋那,被老奴攔下了。」
說著,又壓了聲道:「一大清早就要了火盆進去,不知是燒了什麼。老奴問她,她就說是畫廢了的畫紙。」
他隨手扔過朝冠,來不及更衣就舉步就朝寢殿的方向快走,屋門剛一拉開,他眼皮就跳了下,人也停在了當處。
她就站在門後,手上拿著幾張畫紙,臉色很平靜。
「你杵這做什麼,嚇我不成。」他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她斂眸沒什麼情緒的模樣,就忍不住去拉她的手,「怎麼了,瞧你似心情不佳,可是今個畫圖畫的不大順?」
她躲過他的碰觸,也不去看他唇角僵了的笑意,直接把手裡的畫紙交給他。他狐疑的接過,定眸仔細看去,畫紙上畫了些樣式新穎而別致的物件,側邊則詳寫了用處說明,原來是些改良後的打掃工具或些廚具。
「今個想起畫這些來著,怎沒畫那些畫像呢?」
翻開的時候他斜著眉眼掃著她,雖說笑著打趣,卻心裡有狐疑。這些物件瞧來好用是好用,只是她畫這些給他做什麼。
她沒有回應,就站那,似要等他翻看完。
他遂耐著性子往下翻,而後就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不是沒畫東西,卻是寫了幾行字。
那幾行字告訴他,這些畫紙是用來給那曹小公爺的商行用的,若是物件做出來不好賣的話,她還會再定期畫些。
他眯了眼,著重在最後那行字上一個字一個字的盯著——用來做食宿的費用。
他慢慢掀了眼皮看她,她始終是越過了他看向了寢屋外頭,臉龐霜白平靜的誰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殷紅的唇斜勾著笑了下,他反手將寢屋們關上,慢條斯理的將手裡的那疊畫紙捲起,抵了下她細瘦的肩。
「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是不是?」
她被力道抵的後退一步,他就勢欺近一步。
「你劃的清嗎你,青天白日的做什麼美夢!」
他怒笑著俊臉,抓了她的手直接就朝屋裡走,將她按坐在了桌前,卷著的畫紙指著她:「你給我說清楚,你因何故起了這麼個喪良心的念頭!說不清楚,你死也甭想著出這門半步。」
時文修看著寢門的方向平復著呼吸。
想著昨夜聽到的那番談話,她也說不清此刻心裡是什麼滋味,可能是有些悲憤的,也可能是有些麻木的吧。
他既做惡鬼是他的事,只是又何必牽扯她去做那倀鬼。
誰又能知道,今日她翻看那些畫滿落網嫌犯畫像的手札時,簡直如那螞蟻爬到了她的頭皮。她不知這些人中有沒有屈死鬼,若有的話,那她豈不是在為虎作倀啊。
這種感覺,不啻於當日高台砍人頭顱了。
一瞬間她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對這個人心包裹毒藥的世間,又有種濃濃的厭棄感。
『我要離開。』
她指尖在桌面划過後,就疲倦的起身。
他見她那副暮色沉沉模樣,心一提,長臂一伸將人攬抱過,攏在懷裡不肯放手。
「有什麼不滿你就提,悶在心裡頭做什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時文修不想與他再糾纏,伸出手來便要在桌上寫字。
不成想他卻突然鬆開了她,幾個大步朝那火盆走去,把那火盆里的灰燼全倒了出來。他不顧髒的拾起那幾段未燒完全的紙片,低眸繃著臉迅速打量,而後驚疑不定的看她。
時文修將手指從桌面慢慢收回。她覺得她應該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垂了眸,她腳尖轉了方向,就朝著寢屋外的方向走去。
卻很快就被追上來從後扯了胳膊拽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
他壓著聲似咬牙道。再次將她強按坐在桌前,他怒氣沖沖的朝豎櫃的方向走,幾下拉開那間櫃屜,而後就在那空空如也的屜盒裡盯了許久。
燒了,全燒乾淨了。
她有多喜歡那手札他是知道的,她特意給包了所謂書皮,還寫了前言,裝訂的整整齊齊。每當她情緒不佳或身體有些許疼痛時,就會拿到手裡臨窗翻看著,每每那時她的心情便會好些,連眉眼都會溫潤起來。
如今,卻被她一把火全燒沒了。
想到了什麼,他又迅速的拉開其他屜盒尋找。而那些同樣空空如也的屜盒,無疑讓他的胸膛起伏的更大。
她竟是將他給畫的那張燈下雜草圖也一併燒了去!
好歹毒的小娘子,好狠辣的心吶!
他嘶了聲,怒極反笑的指著她,卻怒喘著氣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她就一動不動坐那,如個冰雕一樣。
他長腿幾步跨來,直接攬臂將她提抱起,俯身狠咬了下她耳垂。
「你聽個話都只聽前半段,不聽後半段的?」
見她停止了掙扎,似在反應著他這話,他不由用力抱住了她,莫名滋味的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