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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門口的管事的忙低下頭往旁側趕緊退幾步,讓出路來。
屋外風大雪大,刮的人衣角獵獵作響。白毛般的雪片子被風颳的直往人臉上撲,也直衝人脖頸里鑽。
剛抱著她一出了屋,他就感到懷裡的人瑟縮了下。
當即伸手覆上她腦後,將她的臉按進他的頸窩。同時扯過身上大紅羽緞氅衣,環過她的肩背嚴實攏著,幫她遮擋住外面的風雪嚴寒。
管事的帶著下人沿著長廊邊緣朝外撐傘走著。
廊外的風與雪不時的掃刮過圓拱傘綢面,又不時趁著縫隙鑽進長廊,凜風吹動衣袂,瓊白點綴紅衣。
「你是沒見到,今日早朝上,趙元璟那難看的臉色。」
「也是怪可惜,好好一張臉都快凍成冰坨子。」
「算了,好端端的我又提他做什麼,晦氣。」
「你想吃些什麼,我讓廚子給另做。」
通往正殿方向的路上,說笑的聲音隱約傳來。下人們偶爾不經意抬眼間,便能輕易見到那風雪瀰漫的長廊里,那後背朝外斜側著,將人護得嚴實的九爺,不時俯下了頭低低絮語,眉梢眼角皆落了笑,整個人帶著許久未曾有過的輕快。
凜冬的夜裡,寢殿內卻是熱浪蕩人魂魄。
掐在他臂膀上的細瘦手指不可自抑的蜷縮,他鼻樑上的汗滴落她頸間之際,她潮熱的朝後仰了細頸,脆弱又靡媚。
雲收雨歇之後,他伏她身上聽她細細的喘息。
這一刻的他,貪婪又空虛。
「紫蘭……蘭蘭。」
在她喘息漸漸趨於平復時,他滾燙的唇移到她耳珠親了親,又游移上她面頰吮吻她濕潤的眼角。剛紓解了一場,他身體上是蝕骨銷魂了,可他內心卻依舊火燒火燎。
這種感覺大概源於空虛,源於需求沒有得到徹底滿足。
他又忍不住去含她的唇瓣,勾纏她的滋味。
他想要聽她的聲音,想聽她能對他吐露心聲。
想聽她被他弄哭的聲兒,更想聽她失控的喚他名字。
如果沒有這些,他即便擁著她也只覺少了許多滋味。
時文修隱約感覺,好似一夜之間,他對她的態度就變了。細究下來,這種變化好似是從那日,他們將書信的事情說開了時候起。
是歉疚,是補償?
她不動聲色的旁觀著。他開始隔三差五的就送她些珍稀好物,那些物件隨意拎出一件都無不貴重,他命人將她吃穿用度都按照最好的份例來,還讓她搬離了廊屋,與他同住在正殿暖閣內。
他還讓宮裡御醫每日不間斷來給她看喉,在御醫束手無策最終下了不可醫治的結論後,他勃然大怒。她好似還未曾見過他那般怒過,額頭青筋暴起,狹眸猩紅迸現,椅座的扶手被他生生捶裂。
而夜裡他也愈發的纏膩她,沒了從前的輕慢態度,言行舉止間多有痴纏。有回收勢之後,他從身後攬抱著她說,要給她重新弄個身份,要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
他好似在竭盡所能的補償她,時間越久,就越變本加厲。可這種補償卻不似上司對下屬,主子對奴才,卻似是男人對女人。
隱約意識到這點時,一種無形的陰影順延著心臟脈絡彌散開來,一點一點爬上她的心口。
心底深藏的那道長疤,又似有被撕扯的痕跡。
下朝之後,他照舊帶著面如土色的御醫進來。那御醫依舊還是那套檢查過程,之後就硬著頭皮要寫方子開藥。
「這方子好使?」他眼見著那御醫開的方子與昨個一樣,就啪的下將酒杯重重扣在桌上,戾色:「你膽敢糊弄我?」
御醫除了慌張跪地請罪,也不敢說旁的話。
壞了聲帶了,哪裡還治得了?可九爺壓根就不肯信,非要他一次次的過來診治,可每一回不盡人意的診治結果,卻是讓九爺的臉色愈發陰沉瘮人了。
「你個廢物,你的藥能毒啞了她,就不能治了?」
寧王陰霾的笑著,俊俏眉目間的模樣近乎陰森了,「依我來看,也不是不能治罷,或許是事未臨到自個頭上,總歸是不關己才不痛不癢的不著急罷。」
這不是什麼好話,那御醫心裡當即就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話讓他渾身冷汗刷下全淌了下來。
「聽說你最愛麼兒?成,就他罷。」
「九爺您開恩啊,他還小什麼都不懂,錯都是我的錯,我去喝那藥,我喝。」那御醫又跪又求,可對方不為所動,眼見著那九爺就要不管不顧的喝命人進來,他就轉了頭哭著去求王公公:「公公屬實冤枉啊,那啞藥是藥庫里的方子,自古就傳下來的,藥勁烈性,是真沒什麼解藥啊——」
「九爺。」聽得王公公喚,寧王瘮著臉剛要揮手讓他別管,卻冷不丁聽他勸聲:「九爺,莫嚇著人吶。」
這話就如一盆涼水,剎那就潑得人清醒反應了過來。
寧王幾乎第一時間就回頭去看座椅上那人,卻見她緊抿了唇角,蒼白的臉兒繃的緊緊。她沒有看他,只是頂著一張沒什麼情緒的面容垂眸盯著自個的膝蓋,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臉色當即變幻莫測。她什麼心性,近一年多的相處時間裡,他如何不知。縱是她從來不說,但他也知道,她斷是看不慣他這副欺凌人的惡霸之態。
「快滾下去,你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