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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他微變了臉色,手腕硬轉了力道方向,那長鞭就擦著她的肩側落地,刮破了她新上身的夾襖。

    鞭身落地的那剎,他粗喘了口氣,眼裡陰霾凝聚,當即抬鞭指向她,幾欲沖她破口大罵。

    可她就那麼抄手站那,眼風都未曾動過分毫,亦如剛才看他揮鞭過去的時候。

    僵持兩瞬後,他直接扔了鞭子到桌上,連倒了兩杯酒灌下。

    「別以為上了主子的床,就能自此拿捏著做主子的范。」

    他似輕慢嘲弄,狹眸卻陰翳不減,見她站那不動,又一副聾了的模樣,就抓過桌上裝瓜子的碟子,甩她面前。

    「剝。」

    第68章 情緒

    大殿內彩袖飛舞,踏著婉轉悠揚的曲子,舞姬們或步步生蓮如仙子,或衣袂翩飛如隔霧之花,曼妙多姿,美如畫卷。

    時文修本就剝的慢,在看到殿上舞姬有凌空飛起甩袖擊鼓,或是纖足輕踏半空彩色綢帶等高難度動作時,剝瓜子的動作幾乎肉眼可見的遲頓了下來。

    「好看嗎?」

    寧王低眼瞅著白玉小盤裡那堪堪十來顆瓜子粒,狹眸上抬落上她專注的眉眼間,涼涼的音調似是單純發問,又似是在反問。

    她眼睫動了下,低眸繼續剝瓜子的時候,輕點了點頭。

    他似沒料到她還能回應,在她眉目間落了幾瞬後,斜眸冷笑:「莫不是真當我讓你來賞曲觀舞的?」

    伸手點點白玉小盤上寥寥的十來顆瓜子粒,他眼尾挑起:「這就是你大半會功夫磨蹭的乾的活?當著我面你且敢如此,那背著我時,豈不是更要反了天了。」

    她把臉移向大殿的方向,又慢慢的剝著瓜子。

    「問你話呢,少給我裝聾作啞。」

    說著他將白玉小盤從她手邊拿起來,又隨手哐啷聲扔了桌上。

    小盤落了桌,震盪的裡面的瓜子粒有些許蹦了出來。

    她見了,就一粒一粒的撿起,重新放了回去。

    王公公見他唇泛冷笑,已然是面色不善的模樣,遂忙在旁小聲提醒了句:「九爺,她指甲剛長好,怕還疼著呢,自是剝不快的。」

    寧王神色一收,狹幽的眸光不由的就朝她雙手處看去。

    此刻腦中就隱約想起當日獄卒來報時,為形容她慘狀讓他開心,特意詳細說了嘴釘她指甲時,她搖頭流淚的模樣。

    「那是她該。」

    他幽寒著臉說著,將目光生生移向了大殿。

    她依舊還是慢剝瓜子看歌舞的動作,似乎說什麼都對她造不成影響。在瓜子粒落玉盤的聲音響了五六下後,她手邊的瓜子盤被人一把奪過,潑向了大殿。

    「等你剝完,我怕早已駕鶴西歸了。」他斂眸嘲笑,斜靠椅座,散淡的朝白玉小盤一指,「就且這些吧,雖不知那一小撮能夠哪個吃的,卻好歹是比沒的強。」

    「你還在呆站著做什麼,不知拿過來給我?」

    時文修遂將那白玉小盤推到他面前。

    寧王把臉看向大殿,扯了扯襟口沒說話。

    王公公就提醒她:「餵給九爺吃啊。」

    他都替她急,這麼明顯的暗示,她怎麼就聽不出呢?

    時文修的目光看了眼殿外,又看了眼旁邊的人,到底還是去拿白玉小盤裡的瓜子粒。

    寧王俊眸微闔,看著湊近他唇邊的手心,差點沒忍住出口譏諷,莫不是從未餵過人罷。須知這這餵吃東西從來講究的是情趣,那都是要捻起在兩指尖間,一粒一粒的送入人唇齒中,他活至今還是頭一回見把東西全堆放手心裡,一把搪過去的,簡直是讓人長見識了。

    王公公瞧了就知不妥,剛還要出口提醒些,熟料九爺卻低了頭張口含住,就著她的手心吃下。他遂就移開眼,不說了。

    等收回了手,她雙手攏在袖口,朝外微側過身。

    王公公一瞧她那架勢,就知她要走,就眼疾手快的在她邁出步子前拉住她。

    「可是累著了?我讓人搬張椅子來,你且坐著歇會。」

    說完這話後,他見九爺依舊繼續賞著歌舞,充耳不聞的模樣,心裡就有數了。當即給旁邊下人使眼色,讓他快搬椅子過來。

    時文修就伸手在案上寫著:累了,要回去。

    「累了就歇會,在這吃點小食。」

    王公公似渾然看不見『要回去』三字,讓她坐著,又把案上的各類小食往她面前搬來了好幾樣。

    她遂坐了會,又繼續觀賞了會歌舞,還吃了兩顆龍眼,幾瓣橘子。

    這期間寧王沒再出口找茬譏諷,一時間殿內歌舞昇平,說不出的和諧。

    等她再次起身時,王公公沒再攔,寧王也沒再出聲。

    直到她細瘦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寧王方收了目光,倒了杯酒灌下。

    王公公到他身後給他按壓著肩膀,勸道:「九爺,她經歷了這回大概知錯了,您也不必事事都故意針對她。」

    「知錯?知錯可有用?她犯的那些錯就能消弭了?」

    寧王俊眸陰戾微闔:「現在這是給她機會贖罪。」

    「九爺,前頭打也打了,刑也上了,也算是贖過了。她現在怕也不好受,一身的病痛怕要一輩子隨著的,您沒看她剛才用吃食,不敢吃點心等幹些的,只怕是至今吞咽都帶些影響的。」

    這番話不免就讓人想到,她從來是副不咸不淡的模樣,好似疼痛的感覺在她這裡降低,讓人也不知是真感覺不到痛,還是強忍著不做出痛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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