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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寧王笑不達眼:「合著我還得讓人弄頂暖轎抬她過來不成?」

    說話間,她人已被推搡拉扯的走到正殿門前。

    寧王細眸斜過她,噙著冷笑剛要發作,下一刻卻見她堪堪在門內露了半截身子後,就順著門沿軟倒了下來。

    殿內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昏迷倒在殿門口,面容蒼白的消瘦人影上。

    「九爺,人確是真暈了。」一路帶她過來的那下人匆匆過去查看後,就無不侷促的說道,接著又難掩安的解釋:「九爺明察,這一路上奴才可沒打沒罵她,也就只是見她行路慢騰騰的,奴才心裡頭急,多催促推搡了些。」

    一口惡氣沒能發作出來的寧王,反倒慪笑了。

    「合著我這是養了個嬌嬌客了!」

    瞧他眼內出火,王公公趕緊上來給他撫背順氣,好聲的勸:「氣大傷身,您可千萬彆氣傷了自個,那多不值當。您若想招她伺候,老奴就將人安置在您這院裡,到時候還不是由您隨時喚她伺候都成?區區個婢子而已,您吶,不值當與她生那閒氣。」

    寧王抓過琥珀杯倒了酒灌下,卻也並未再發作。

    王公公就給那下人使眼色,讓他將人拖出殿去,別讓九爺見了心煩。

    「她受刑時候穿的那身衣裳可還在?」

    「在呢,小公爺。」

    曹興朝言至於此就不再多說。

    王公公自然心領神會,待見了他九爺點了頭後,就直接吩咐了人去將那身血衣裝盒,送往那禹王府去。

    寧王朝曹興朝面上掃過一回,似笑非笑。

    曹興朝就笑道:「總歸不能讓禹王爺太得意,便是給他稍稍添些堵也是好的。」

    寧王諷笑:「那般冷心冷肺之人,能不能受這堵,怕也未知。」

    話雖是這般說,可他心氣到底還是稍順了些。

    隨即二人談及了朝中事,商量對策如何反戈一擊,斷不容對方再繼續肆意猖狂下去。

    王公公就帶著下人全退了出去,順便讓人在偏殿處騰出一小廂房來,將那還在昏著的人給安置進去。

    禹王府里,張總管捧著寧王府送來的,所謂『歸還的物件』,想著裡頭盛放的那件血衣,一時間牙花子都隱隱作痛。

    捧著物件硬著頭皮進屋稟時,他還暗暗嘆氣,殺人誅心啊,寧王爺這是生怕主子爺安生了。

    禹王瞳孔劇烈一縮,那終年不近人情的冷硬臉龐,終於有了皸裂的痕跡。

    當日他親手所挑選的青衣裙,早已看不出當初模樣。

    他幾番伸手,卻又幾番縮回,最後卻還是僵冷著手指,去寸寸撫上那破碎不堪的血衣。

    不過幾尺的血衣上,卻遍布了乾涸的血跡,不知可是流盡了血衣主人的半身血。黏在破碎衣料上的結塊不僅有血,還有骯髒的稻草、泥土,以及粗糲的鹽末。

    他雙目不受控制的僵直看著,整個人如似冰雕。

    許久之後,他的掌腹重重按下盒蓋,關上了那滿目血腥。

    「趙元翊。」

    他閉眸猶似低語,聲音如同從深淵發出。

    待來日罷,他定讓他,不得好死。

    見主子爺總算消停了下來,這些時日上朝,不再激進的諫言彈劾,作為幕僚的陳安瀾也可算稍稍鬆了口氣。

    再彈劾下去,那怕是再白目的朝臣都能看出來,主子爺在挾私報復。說來這『私』,他至今都感到不可思議,那般清心寡欲冷靜克制的主子爺,如何就能為了個區區婢女,而大動干戈起來。

    這事他且沒弄個頭緒,與他共事的馬英范那,也不知是有何狀況,近來總是副心神不定的模樣。兩人畢竟共事時日久,他不免就多有關心,遂這日就將對方請到家中做客,也好趁機詢問番可是有何煩憂,自己又能否幫襯一二。

    馬英范開始是閉口不言,酒過三巡過後,方嘆了聲。

    「陳兄,我怕是不得善終了。」

    陳安瀾一驚,忙問緣由。

    馬英范卻苦笑著擺手,「你還是不知的為好。」

    等離開時,他走過兩步後,又突然轉了身來,朝陳安瀾鄭重一揖到底。

    「來日,若陳兄能念及你我二人多年共事情誼,望能照料我家小一二。」

    說完就不等陳安瀾再說什麼,就腳步急促離去。

    她那事裡,他出了大失誤。

    主子爺應也開始懷疑到他身上了,雖未曾問他半個字,卻已然派人去了邊城順藤摸瓜的開始查。縱他自認為將痕跡掃的乾淨,可也難保不留下一絲半點的痕跡,繼而被尋到他插手的證據。

    他完全不能保證,自己在此間事裡能全身而退。

    往回走的時候,他還在低嘆,這大概是命罷。

    本以為此計自己算無遺漏的,哪料到她竟沒死,寧王爺也竟沒從她那裡得到物件。這兩者哪怕只有其一,他這計謀就算成了,偏兩者俱全,簡直就像專門為克他而在。

    命也,命也。

    寧王近來心情不錯,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老七那邊都沒再行彈劾之事,幾乎徹底安靜了下來。連他的幾回挑釁也多有忍讓,這讓他不免驚奇,原來她還是有點用處的。

    這日晚間的時候,他就突然想起這茬。

    「她人呢?」

    「安排在偏殿處呢。」

    寧王接過擦臉的絹帕,心想怎麼平日沒見到她人?否則,他也不會這麼長時間才冷不丁記起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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