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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時文修就輕微的笑了下。似自嘲,又似苦澀。

    她就知是這般,沒人會為她解答任何疑問。

    「那請您轉告主子爺,我願意去。」

    送走了馬英范,她重新回了屋,坐回了桌前。

    邊城三年,似總有那般奇怪的事,無端找上她的身。

    每當她自以為走出個困境之時,卻總會有另一個未知困境在等著她。讓她迷惘之餘,又心生疲憊。

    她努力生活,卻總似換不來一片清朗天空。

    孤坐了會後,她自己倒了杯涼了半透的茶。

    算了,無論真是背運也好,還是她身份真有什麼她不解的謎團也罷,她都不想再糾結這些。

    她只想快快結束這一切。

    此去京城雖險,可只要她活著抵達,便會迎來新生。

    小口慢喝著茶水,她想到那時的新生,眉眼彎了下來,唇角也微微翹起。

    那時,她就能以時文修的名字活著,只是時文修。

    從前過往的一切,不愉快的回憶也好,各種交錯的謎團也罷,將與她徹徹底底的分割。

    第53章 珍重

    在她離開的前一夜,她被黃成驅車接到了軍營里。

    尚未走至軍帳,她就遠遠瞧見了在帳前候著的人。

    黑暗的夜裡,他們隔著很長的一段距離遙遙相對,跳動的火把或明或暗的光影落在他們臉上,身上,他看得清她迎著光束的臉龐溫軟鮮活,她卻看不清他背著光影的眉目晦暗不明。

    「主子爺。」

    「進來吧。」

    親兵高揭簾門,禹王低頭步入後,時文修隨即跟進去。

    簾門放下,隔絕了外面蟲鳴的鼓譟。

    帳內很安靜,他沉穩的腳步聲,交織著身後她那細微的走路聲。

    兩人在矮桌前相對而坐,他斟了杯茶,遞到她的手邊。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好似讓她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日,他亦是如現在般與她隔桌相坐,遞給她熱茶,用安定人心的沉著語氣安撫著那個惶惶不安、驚恐交加的她。

    恍惚了瞬後,她垂眸端了茶杯,湊近唇邊輕抿了小口。

    茶水香冽,味醇而微甘,含在口中,唇齒留香。

    「茶味如何?」

    「很香,很好喝。」

    她答著,有些心不在焉,深夜他突然叫她前來究竟有何事?而且還是在臨行的前一夜。

    他看她垂眸淺啜的模樣,嗓音挾著遏抑:「這是蒙兀特有的花茶,我特意留了些最上好的。」

    話入耳她反應了會,方後知後覺的領悟到了個中意思,眼睫在不安輕動幾下後,手邊的茶杯就要緩緩放下。

    唇邊剛從杯沿處挪開,她的雙頰卻猛地一生痛,沒等反應過來,就被臉上冷不丁鉗制的力道,給帶著轉向另外一個方向。

    茶水被晃出杯沿濺落她衣襟袖口時,她也看清了他欲要她看的東西。來時候她懷著心事,進帳的時候只看了腳下,竟沒注意到大半個軍帳都被全部打開的紅木箱子占滿。這些一排排一列列的紅木箱子裡,滿滿當當的盛放了各色珍貴非常的珠寶首飾,翡翠寶石,一眼望去多不勝數,在跳動的燭火中發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這也是我特意留的最上等的首飾。」他掐著她的臉,迫她將滿帳的珍寶看清楚,「明白嗎?」

    她卻被他毫無徵兆的發難給擊懵了。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見他直接發難的模樣,眼帶疏狠,語氣凶切,絲毫沒了以往的沉肅冷靜。

    「主子爺……你先放開我。」

    他冷眼看她掙扎,掌腹用力掰回了她的臉。看著她烏瞳的畏避與抗拒,他有幾個瞬間,真欲虎口下移,直接擰斷她脖頸算了,這樣便也省得他心腸翻絞,不得安寧。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到底隨不隨我歸京。」

    他再度掐過她的臉,迫她仰頭直視他似黑焰的眸光,「千萬想好了再答。」

    時文修吃痛的仰了臉,看向他灼灼直視來的眸光。

    不知是帳內燭光太亮的緣故,還是她這一刻的錯覺,她竟從那雙黑沉的眸里,看出了幾分掩埋在冷怒表象下的迫切。

    他似是在迫切的盼她能點頭同意,留在他的身邊。

    她一時間怔住了。

    這一刻,她不知為何,腦中想了很多。

    想到她對他心動過仰慕過,後來也因他的強勢逼迫而失落過難堪過。也想到在那些彷徨無助的夜裡,她也畸形的依賴過他,也貪戀過他給予的溫暖。

    可以說這三年的時光里,她的生活幾乎都與他交織在一起,他們的情緒也牽扯到了一起。他以強悍之姿闖進她生命里那麼長時間,可以說是已經在她生命里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她眸光恍惚了些許後,漸漸回了神。

    一時間,她竟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的感受。

    或許是,此刻知他並非只一味拿她當做洩慾工具,多少有些感觸罷。

    「不。」

    她看向他沉沉的黑眸道。

    聲音雖輕,卻是那般堅定不移,不帶絲毫轉圜的餘地。

    他渾身的血瞬間都冷了下來。

    一個雖輕卻堅定不移的『不』字,再度讓他心腸急遽翻絞,繼而又迅速冷卻。

    長久無聲的對峙後,他緩緩鬆開了掌腹對她的鉗制,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給過她機會了,是她自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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