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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黃成尚這般想,那帳內之人呢?
或許,早在帳內那人命令掘地三尺找人時,此事便已定性了罷。
「主子爺,細作之間素有暗語交流,可能不必接觸便可瞬息將消息傳遞。」馬英范沉吟了會,卻又道,「不過此事尚未有定論,畢竟也未有確鑿證據指向,那營妓確是細作。不知可要卑下遣人去查探其來歷,驗明身份?」
燭火燃燒的噼啪聲響在寂靜的帳內。
禹王並未言語,只伸手端過茶碗,灌過一口。
涼透的茶水入喉,肺腑皆涼。
「大軍回京在即,不必再費時間精力了。」
碗底磕在桌案的悶響聲過後,傳來案後人不辨情緒的聲音。
「況她是不是細作,已不甚重要。」
她,是營妓,還是旁人?馬英范在心裡略琢磨了一番。
察覺案後那人目光投來,他忙定了神,沉吟道:「主子爺,卑下剛突然想到,消息傳不傳出去,倒也不是那麼關係重大。寧王爺不知,自是好,知的話,其實倒也好。」
「如何說。」
見他主子爺靠了椅座,閉眸捏著眉心,反應平淡的模樣,馬英范也不以為意,只在稍稍思索番後,就斟酌著話道:「寧王爺不知的話,便免了其從中作梗,自然再好不過。可若他得了真信……那咱們倒也不妨稍做計謀,反將寧王爺一軍。」
說著,他就迅速將派遣一隊人,運送假龍璧的計謀托盤而出。寧王爺若得了信就必定會出手攔截,屆時得了物,少不得要拿此物來作伐,於御前百般詆毀,如此的話,便到了他們反將一軍的時候。
主子爺離京日久,正是需要一場翻身仗擴大聲勢的時候,這場壓制寧王爺氣焰的仗,便來的正是時機。
計謀雖好,卻有個關鍵點,那便是寧王爺那邊需要有個人證。畢竟物件呈至御前,關於來源他總得有個說辭,好歹得有個棄暗投明的『人證』在,如此便好來歪曲事實栽贓陷害。
若沒這個人證在,那怕寧王爺那邊,敢冒然出手攔截的機率就落了一半。
從寂靜無聲的軍帳內走出來的時候,馬英范抬頭望了望即將破曉的天際,略有駐足。
大業與女人,孰輕孰重。
不知這是不是每個爭奪上位的人,都要歷經的選擇。
五日之後,馬英范的馬車停在了一窄巷的小院子前。
時文修開門見是他,怔了會後,就將人請進了屋。
「今日,我是過來傳主子爺的令的。」
馬英范將她遞來的茶擱在手邊沒喝,開門見山的道了這句後卻沒再說是何令,反倒先沉吟著說起了娟娘的事。
聽聞娟娘自戕身亡,且身份為細作的事,時文修猛地站起了身,半會後,卻又雙手扶著桌沿,身體僵硬的坐下。
馬英范恍若未見,繼續說起此番情報泄露的危害性。
但他將娟娘得到情報的來源一掠而過,講的時候著重提了句查到其有問題晚了一步,這方致使其成功將消息傳出。
這種說辭無疑加重了聽者的心理負擔。晚了一步,晚了哪一步?自然是她當日逃避似的出營,沒能確認其身份問題,及時上報的那一步。
時文修一動不動的坐那聽著,面龐流露出的情緒,已從開始的驚疑,震悚,漸漸轉為些許苦澀。
這些天來,她一直擔憂的事情,終成了事實。
不是沒想過娟娘有問題的可能性會大些,只是自己始終不願意承認罷了,因為她始終不願相信,諸類的事會幾次三番的找到她。
是背運嗎?這個說辭大概連自己都騙不了。
她看向邊城灰濛濛的天,胸口似堵了物般,沉甸甸的。
「馬先生,主子爺的令是什麼。」
馬英范看她一眼:「要你攜一件物,先行歸京。」
時文修默然,前頭劉老漢之事,是以她砍下他頭顱作為洗清嫌疑的證明,如今娟娘這事,大概是以她送物歸京來了結。
她心裡明白,既要洗脫嫌疑,那想來此去大概不會天平。
「此去有主子爺親兵護送,雖一路不會太平,可性命總歸無虞。此番要你前去,也主要以防萬一,你畢竟是女子,屆時有個什麼突發狀況,喬裝一番也容易些帶著物脫身。」
馬英范出言安撫道。
他自要安撫住她,省得她擔憂害怕不願前去,繼而又哭訴到主子爺跟前,害得主子爺又開始心軟。如此,那他豈不前功盡棄?
「此物的消息走漏,危害甚大,只怕主子爺跟將士們,疆場上流血還不算吶。」他語聲沉重,不斷給她加重心理負擔,「若不能儘早送回京,那等待主子爺他們的,可不是什麼慶功嘉獎了,卻可能是萬千毒箭。」
她自是聽出了他話里意味,雖知他大概是故意說的嚴重,卻還是心中發沉。
隨即,又不知什麼滋味的扯唇笑了下。
他也多慮了,本來她也沒打算讓自己的錯誤,由旁人來買單。
「此番送物歸京之後,主子爺要如何安置我?」
「你欲如何?」
「我想離京。」
馬英范面色無異:「我會轉達給主子爺,想來主子爺自是允的。」
時文修點頭。沉默了瞬後,突然抬眸問了句:「黃副首領找到那日的傳令兵了嗎?」
馬英范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