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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馬英范不再問,揮手令其下去。
他也沒急著走出帳篷,而是站在原地緩了緩情緒,以防被主子爺窺探到他絲毫異樣。
並非不知背主行事是大忌,也並非不記得上回主子爺對他的警告,他亦有過躊躇遲疑,可終究還是沒抵過對她的忌憚。
至此,他如何還看不出來,主子爺對她那不捨得放棄之意。縱她幾番下其臉面,又頗有幾分恢復過往記憶的態勢,可主子爺依舊下不得狠心放手。
他是看出來了,放任如此,那將來她必成主子爺軟肋。
上位者,不需要軟肋。更何況她還是那般身份。
禹王接近巳時才回了軍營。
昨夜宿醉,他早上遂起的晚了些。
遠遠見他過來,當值的親兵就高揭了門帘,他低頭踏入,一進來便見馬英范坐在側案那處理公務。
「主子爺。」
禹王抬手示意他坐,照例詢問:「昨夜軍中可有何事。」
「卑下一早就詢問過當值的將領,道是昨夜軍營里一切正常。」
禹王淡淡應聲,抬步走向案後。
馬英范朝案上那四方盒子上落了眼,面上隱有遲疑。
禹王繞到案後落座,「何事遮遮掩掩。」
馬英范忙躬了身:「卑下不敢隱瞞,只是怕冒犯主子爺,遂沒敢問。」
「直說。」
「是。主子爺,今早卑下過來時,聽聞昨夜當值的親兵說,昨個紫蘭姑娘過來軍帳了,道是您遣人喚她來的。」
禹王端茶的動作倏地一頓。
轉了眸,不辨情緒的的眸光落在了馬英范臉上。
馬英范忙跪下請罪:「主子爺恕罪,卑下並非敢妄加揣測什麼,只是覺得事有可疑,方忍不住問您確認一番。帳內畢竟關涉機要,恕卑下不得不謹慎。」
禹王臉上的輕鬆之意早已不再,目光移開轉向帳外,直接沉聲令人喚來昨夜當值的人。
葛大瓦等人站在案前,忐忑的將昨夜她的情形,仔細複述了一遍。
「她是親口說,本王喚她過來?」
「是,她是那般說的。」
「誰人帶她來的。」
「沒人,她自己過來的。」
禹王直接朝帳外喝聲:「魯澤!」
魯澤神色發緊的低頭進去。
「都拖出去,打五十軍棍,再有下次,打死不論。」
待那幾個人被拖下去後,禹王威嚴睥睨,目光冰冷:「本王竟不知,軍帳重地,竟能如此輕易讓人出入。」
魯澤羞慚跪下請罪。
「你馭下鬆散,簡直難堪大任!下去領罰罷,此回不反省好,你就自請卸職罷。」
魯澤誠惶誠恐退下後,禹王沉著眸光看向了案上木盒。
抬手打開後,伴著流光溢彩的光暈,他也看清了裡面完好無損的物件。只是再仔細觀察番便發現,裡面物件的位置被人輕微移動過,木盒間隙中的標記也有移動的痕跡,不難看出在他回來前,盒子被人打開過。
「主子爺恕罪,是卑下怕龍璧有事,心急之下,方擅自打開來看了眼。」
禹王聞言沒有說什麼,看過一會龍璧後,就將盒子重新闔上。
晌午飯的時候,幾樣飯菜如何送進的軍帳,之後幾乎就是如何端出來的。
午時過後不久,軍帳內傳來令聲,著人去叫她過來。
帳內悄然安靜。
二人離別的數月來頭一回相見,雙方心裡皆有些不寧。
她是諸多擔憂,他是萬般遏抑。
從她進來那剎,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就再也沒落下。
依舊是清淨的眉眼,平寧的氣息,看向人時候的目光瑩瑩潤潤的猶似有光,裡面通透乾淨,讓人感到十分舒服。
只是她向他走來的腳步卻是遲疑的,之後停下的地方,也是與案前相隔甚遠。
他感受著她疏離的態度,胸臆間猶似涌著暗濤。
「昨夜是誰喚你來的軍帳。」
聞聲,時文修詫異的抬了眸。
觸及他黑沉的雙目,她忍住內心疑惑,如實道:「我並不認得他,從前也不曾見過。」
「形容下其身高體貌。」
「中量身材,偏瘦些,是個容長臉。」
她呼吸略緊,已然從這番問話中察覺出了幾分異樣。
「可是那人……有何不妥?」
他未應此話,只又問:「可還有其他特徵。」
她拋開思緒,開始努力回憶昨夜來尋她的那個士卒。可是,當時她並沒多注意,只大概看過兩眼,隱約記得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
「抱歉主子爺,我僅記得這些。」
帳內再次恢復了壓抑的沉寂。
他的目光長久的凝視在她面上。
看她的疑慮,看她的不安,看她的面似真誠。
這一刻,他突然就在想,或許當初留她性命就是錯的。否則,便也不會有如今心頭的這些萬般翻絞。
「我再問你一遍,隨不隨我回京。」
沉寂中,她冷不丁聽得案後傳來平靜的問聲,當即渾身緊張起來。
果然。此番被他召見時,她反覆擔憂的,就是他不肯輕易放她離開。如今瞧來,確是被她猜中。
「主子爺,我不回京。」
她看向他的雙眸里含著緊張,可清潤嗓音帶出的話卻無比清晰,不帶分毫餘地:「主子爺,無論您問我多少回,我皆是這般答案。邊城比京城更適合我,望您能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