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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她遂抖著唇抬眸看他,泛著淚光的雙瞳隱含祈求:「主子爺,求您讓我離開……」

    面對她軟弱的模樣,他冷硬的心腸倒也稍有軟和,不由伸手覆上她微涼的面頰,攏在掌腹里輕憐密愛般撫摸著她。

    若不是她遲遲抗拒,他又何須要如此逼迫。

    對於女色,他本是素不強求,魚水之歡總要你情我願方得趣味。可如今大概是行軍寂寞難耐,亦或是長久不得紓解讓他失了忍性,倒是在她身上破例了。

    他輕撫著她的面頰,看向她眸底的無助,難得笑了下。

    況且她對他亦不是完全無意,他此番亦不算強求。

    只是若她還要繼續抗拒,那就莫怪他破例違背原則,對她稍用些強硬手段了。

    「你怕什麼?究竟有何顧慮,你不妨對本王直言。」

    他的話語沉穩有力,帶著讓人心定的意味。

    時文修輕顫眼睫閉了眼,不去看他那雙蠱惑人心的深眸,亦逃避似的,不想面對此刻被人當面戳破心思的難堪。

    或許真如曾聽過的話般,看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再看一眼還是喜歡。

    雖然她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時對他有了意,可他到底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人,縱使她已經竭力控制了,但每回再見他時,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紊亂的心跳。

    她不是沒因此惱恨過,可有些情感壓根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不見他時還好,大概有個冷卻期也能淡些,可一旦看見他,思緒與心跳就剎那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怕什麼,嗯?」他依舊耐心的問她,冷峻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沉穩威嚴。說話間,他的指腹輕撫過她眼瞼,眼角,似給她無聲的安慰。

    被輕薄粗繭帶起的戰慄感,瞬間由眼尾蔓延至她全身。

    「主子爺,我沒有怕。」她狼狽躲閃著他的碰觸,強自道:「只是我從來都將您當主子爺看的,只想安安分分的在您手下幹活,從不敢有非分之想……」

    「撒謊。」

    他直截了當的打斷她的話,反手握牢了她冰涼的手,平靜的對她道:「你是怕不被善待。」

    她當即心神一震,錯愕看他,張口忘了言語。

    確是被他言中了。她確實是怕,怕被辜負,怕被欺負,怕不被善待……在這個陌生的社會,她什麼倚仗都沒有,哪裡敢輕易將自己交託出去?

    「本王給你承諾,日後會妥善安置你。」

    他說的很平靜,可無人懷疑他話里那一言九鼎的分量。

    黑漆漆的眸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徑直望進她微帶水光的眸底,他道:「你可以安心跟著本王,本王可許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當然,前提是她不會背叛他。

    他似有若無摩挲著她涼津津的手,微闔下來目。

    這些時日來,他確是發現,她似乎真的忘卻了過往。

    眼神是最難騙人的,就算能裝的了一時,可時間久了,總會多少泄出些蛛絲馬跡來。可他卻沒有發現她任何的破綻,她的眸里依舊是那般的純粹澄澈,沒有絲毫陰謀算計的痕跡。

    大概也正是如此,無形中,他對她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每每見到她時,看她萬般生機的模樣,自出征以來長久的壓抑與苦悶,也稍稍排解了些許。她簡直就如蒲草,韌的讓人驚嘆,恍惚中都讓他都忍不住產生一種,世間諸類煩惱也不過爾爾的想法。

    大概正因如此,每每煩悶無解之際,他總想招她過來待會,哪怕不聽她講那些稀奇古怪的劇,只看著她這般朝氣蓬勃的模樣,也覺得心情能稍微明朗些。

    他不是不知自己這般不妥,可這又何妨。

    帶著父皇變相的放棄,來到這塞北苦寒之地,他本就多有沉鬱。若此期間能有供他紓解排壓的途徑,又何曾不是件好事。

    反正也不過是個無害的細作,脫離不了他的掌控。

    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他會給她幾分憐惜,最後會妥善的安置她。

    當然,前提是她真的無害。

    「蜜糖。」他慢慢俯了身湊近她耳畔低低私語,話語含在唇齒間,宛如情人間的親昵低喃,「本王知你怕,也會給你時間準備,但不會太久。明白嗎?」

    怕什麼,準備什麼,縱使她從未有過感情史,也能聽得懂。

    她驚惶的朝他看去,對上的卻是他晦暗的眸光,深沉,強勢,不容人有拒絕的餘地。

    「主子爺……」

    「回去後準備準備,下去罷。」

    夜裡,時文修睜著眼呆呆的望著帳頂,直至過了子時都未入睡。

    好像一日之間,她的世界就翻天覆地了,完全顛倒成另外的一副模樣。

    原來冷淡寡言的主子爺,好似也不是她想的那般仁善公正,為了讓她從了他,他可以強勢霸道,可以威逼利誘無情逼迫。

    原定的在這世上兢兢業業工作,攢錢買房養老的計劃,也好似如泡影一般要滅了。在今日他將話挑明之後,她大概也做不成什麼護衛了,那此後她的身份,是他的……地下情人?

    別說什麼嫁他之類的話了,就算她再白目也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古代等級森嚴,是極講究門當戶對,就她這所謂的『大宮女』出身,說穿了,不也是個奴婢嗎?

    她看著黑暗的帳頂,想要扯抹笑,安慰自己沒什麼,卻半分笑意都扯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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