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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禹王不動聲色的看她。
他從未見過哪個說書人能這般情真意切的,雙瞳里那痛恨的光是真真切切的,仿佛那所謂的民族仇恨確有其事,而她也恰在其中。
「你口中的那侵略者,倒與蒙兀人多有相似。」
他突然出聲,深沉的眸光似有如無的落在她面上,「他們經常滋擾邊境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窮凶極惡,惡行牲畜不如。這幾十年來,慘死在他們手上的百姓,不計其數。」
時文修當然聽不懂話里暗藏的試探,聞言,她卻只是將其迅速與當初侵略自己國家的敵人等同,當即痛恨的兩眸都似要著了火般。
「主子爺,我從來都相信,邪惡是壓不住正義的。」她水潤的烏眸誠摯的看向他,沒有慌亂躲避,只有專注認真:「此行我們是正義之師,定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主子爺,我也相信,邊城百姓也在盼著大軍過去,屆時軍民一條心眾志成城,肯定會大敗蒙兀軍!主子爺,我們定會大獲全勝,順利凱旋而歸的!」
她的雙瞳微帶水光,純粹生輝的宛如燦陽。
這一刻,他似乎能對張寶的心情理解一二,明白了為何見慣了世事人情的張寶,能三番兩次的出言袒護她。面對此刻她純真璀璨的雙眸,他是真的有那麼幾個瞬間,相信她確是撞壞了腦袋忘卻從前事。
但也僅此而已。
微沉了眸,他揮手令她退下。
在她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後,他撫案起身,踱步至矮方桌前坐下煮茶。
茶杯沿湊近唇邊的那剎,他突然在想,那老九究竟是拿什麼籠絡住的她。
走出軍帳的時文修中途遇上了葛大瓦。
葛大瓦驚異的看著她,問她的臉怎麼了。
「怎麼了?我臉有什麼問題嗎?」她摸著臉,有些不解。
葛大瓦就咧著嘴給她比劃著名形容,此刻她的臉就如一個大墨盤,上面沖刷著幾道灰溝渠,可有意思了。
時文修這方猛地想起,先前在吹木絨時被噴了一臉灰,還沒來得及洗就被人提溜到主子爺跟前聽訓。
想著自個就是頂著這麼個大灰臉,在那主子爺跟前慷慨激昂的講著劇,她的臉就忍不住紅了白,白了青,青了黑。
這般臉色變幻了好一陣後,她漸漸的又恢復如常。
其實她覺得也好,大概見了她毫無形象的丑模樣,那主子爺也不大再會對她起什麼念頭了。倒也不會再讓人心生困擾。
原地呆立了會後,她與葛大瓦打聲招呼,就離開回了自己的帳篷。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接下來的行軍路途中,那主子爺竟經常喚她去他帳里。縱然只是喚她過去說書,可他看她的深沉眸光、還有偶爾幾次親昵的舉止,每每都讓她方寸大亂。
第32章 準備
冬雪剛過,外頭一片嚴寒,呼嘯的寒風吹刮的旌旗獵獵作響。
軍帳厚實的簾門隔絕了外面的寒風,燃燒的幾個火爐徐徐朝外散發著熱度,驅散帳內的寒涼,帶來融融的暖意。
書案前,禹王手持兵書神色不動的看著,旁邊側對著他坐著的人,則磕巴的細聲講著話,估計講的什麼連她自個都不清楚。
「主子爺……我,說完了。」
細若蚊蚋的聲音傳來,他遂暫將書擱在桌上,偏眸看她。
「真的?」
「真的。」
她胡亂點頭,可剛一動,本就挨近他腿側的雙膝,就不可控制的擦過他腿上的衣料,摩擦的碰觸讓她頓時僵住了身子。
在對方愈發深的眸光中,她手指倉促摳住桌沿,使勁撐著力就想站起來告退:「主子爺,那,那我就先退下了。」
「不急。」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輕薄粗繭的掌心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牢牢將她桎梏在原處。
「冷不冷?」
「我不冷!」
聽得他的問話,她反應極大的當即道。
這句話他今日問了數遍,每問一遍就勒令她搬動座下的編藤椅朝他的方向挨近寸許。此刻他們之間近乎沒了間隔,近的讓她一抬眼就能清楚見到他鬢角髮絲,線條凌厲的眉峰,還有俊朗的側顏。甚至她都能感到他身體隱隱透來的體溫,還有他側過臉與她說話時,那淡淡溫熱的氣息,簡直讓她慌了手腳,無所適從。
若再近些,她真怕自己會受不了的奪路而逃。
他沒再逼她靠近,卻是突然出聲勒令她抬頭。
「看著本王說,你在逃避什麼?」
他冷不丁的發問,卻讓她頓時心神大亂。
「主子爺,我沒……」
「若是沒有,你躲什麼。」
低沉的嗓音剛落,他就抬手捏了她下巴轉向他,粗糲的指腹在她細嫩的皮膚上輕輕刮著。
「可用本王拿柄銅鏡來,讓你親眼看看自己是何等的口是心非?你為何不承認,你心悅本王。」眼神騙不了人,他能看得明白,她面對他時,那無處安放的慌亂眸光是因為什麼。但同樣的,他也看得明白,她在極力抗拒自己內心的感受。
他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卻是毫不留情的戳破她極力掩藏的隱蔽心思,於她而言不啻於驚天巨雷,冷酷無情的轟碎了她身為女兒家的遮羞布,剎那讓她無地自容的暴露在空氣中。
一時間驚慌、無助、羞愧、難堪等等情緒瞬間都鋪天蓋地涌了上來,讓她渾身顫抖,臉色瞬間白的沒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