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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她不免想起,剛那魯首領從軍帳里出來時看過來的那一眼,那般如看陌生人般的疏離。從前的魯首領對她確是不喜、不耐,見了她也沒好臉色,可從未像如今這般,看向她的眼神冷漠的讓人心裡發寒。
是出征打仗需不近人情的原因嗎?她也不清楚。
只是心裡的難受勁卻是實實在在的。
禹王的目光隔著段距離,慢慢落在了她身上。
人消瘦了,也黯淡了。
可不減分毫的,是那蒲草般的韌性,風吹不倒,雨打不散。
他聽說了她不肯坐那騾車的事,本以為她是妄自托大,少不得三五日光景就會叫苦不迭熬不下去。竟沒料到她卻真能隨著輜重隊,一路堅持苦熬了半個多月,頑強的令人刮目相看。
似乎將她放置在任何地方,她都能突破重重阻礙,堅韌的存活下來。
馬英范感到主子爺的視線長久流連前方女人的身上,心裡愈發下沉。不過他面上不顯,招來帶她過來的兩親兵,示意她身上的血污:「是出了何事?她如何這般狼狽?」
親兵遂解釋說,是野豬突襲,她持劍刺傷野豬被濺上的緣故。
他本是例行公事的詢問,不想聽到這般回答,當即臉色就變了。
「你會武藝?」
馬英范目光如炬神情戒備,包括魯澤在內的其他親兵也神色緊繃,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裡兵器。
本來久久未等來主子爺讓起身命令的她就有些忐忑,此刻再聽見那馬先生口吻不善的審問、眾人隱隱的警惕戒備,她茫然之餘就生生起了無措來。
「算不得會……就只練過一招,在明武堂時候跟人學的一招下劈的動作,除此之外,不會其他的招式了。」
她握緊了手心,強忍著失落與不安解釋道。眼睫也低低的垂落下來,遮掩了雙瞳里那漸漸漫上的難過。
可她的這番回答卻並不能讓馬英范滿意,她越是表現的滴水不漏,他就越覺得她是心懷叵測。
正待他還要繼續審問之時,卻見他主子爺抬手止了他。
「來人,帶她下去梳洗一番。」
他主子爺不由分說的令聲,讓馬英范的心咚的一下沉入谷底。他迅速低頭,掩住面上難看的神色。
「大軍要停駐此地兩日,馬先生,相關事宜你下去安排罷。」
馬英范忙拱手領命:「懍遵軍令。」
等見他主子爺重新折身回了營帳,馬英范才抬起頭來,看著時文修遠去的背影,神色變幻莫測。
旁邊魯澤察覺到他面上一閃即逝的狠毒,下意識的趕忙小心看了眼緊閉的簾門,就急急小聲道:「馬先生,慎重。」
馬英范收了目光與神色,低低嘆道:「我心緒不寧啊。」
在王府那會他就隱約瞧出來了,主子遲遲不處置了她,應是捨不得的緣故。如今明知此女危險,主子爺卻非要將她留身邊伺候,不就是正應其讖了?
之前他就怕會出現這般情況,所以本打算著,待一入了邊城就第一時間將她投入軍妓營里,直接釘死此事斷了主子爺的念頭。哪成想尚未等進邊城,也尚未來得及運作,主子爺就要召她到身邊伺候。
可嘆陳兄如今留在京城維護局面,並未跟隨出征,否則此刻他倒還有個可以商量拿主意的人。
「魯首領,還望替我拖延一二。」
聽到馬英范的低語,魯澤意識到什麼,當即變了臉色。
「馬先生……」
馬英范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隨即就拿過腰間短劍藏於袖中,面色如常的往不遠處的帳篷處走去。
魯澤看著馬英范決絕的身影,咬咬牙,招來一親兵迅速吩咐了幾句。
待親兵離開,他壓著不安長呼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背著主子爺行事,會有什麼後果他也不知。可府上的陳、馬兩位先生學富五車、足智多謀,能讓其如臨大敵的,必定有他的道理。
況她是個細作啊,寧王爺派來針對主子爺的細作。
想到臨行前陳先生告訴他的這一消息,他至今還有些難以置信,亦有憤怒。她辜負了明武堂眾人的信任,更辜負了主子爺對她的厚待!
如今存著不良目的靠近主子爺,她的確是罪不可赦!
此刻在無人帳篷里剛沐浴完的時文修,穿戴著乾淨的衣物,只覺得一身清爽。
隨輜重隊行軍的這半月來簡直不是人遭的罪,別說這樣清清爽爽的沐個澡了,每日裡能擠出水來漱漱口擦把臉都是慶幸。得虧是趕上了深秋行軍,且越往北走氣候越寒,她倒是能生生熬了過來,若是趕上大熱天的這般行軍,那只怕真能逼瘋了她。
穿戴完後,她就拖著浴桶出來,打算拖遠些將水倒掉。
不成想剛一出來,就見到了立在帳篷不遠處的那位幕僚馬先生。
見到他,她就不免憶起之前在軍帳前,他口吻不善質問她的情形,以及眾人莫名警惕戒備她的情形。不愉快的記憶湧上腦海,她心裡就難免有些舒服。
不過她還是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馬先生。」
馬英范隱含不善的看著她。沐浴完的她洗去了之前的灰頭土臉,露出了白淨的面容,再加上披散下來濕發,倒的確有股別樣的清媚。怪不得這般有信心能惑的了主了。
「主子爺在等你,跟我走吧。」他側身朝外,讓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