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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兩位王爺皆是乘坐輿轎,而此處宮道並不寬敞,不足以讓兩架輿轎並驅前行,雙方的僕從們就不約而同的暫停了下來,沒得到主子的命令前不敢搶先通行。
作為如今大魏最炙手可熱的兩位王爺,他們在朝廷中頗為得勢,是朝臣們心照不宣的競爭儲位的有力者。平日裡,無論那王公大臣抑或皇室宗親,遇上這兩位王爺只有急急避讓的份,斷無敢讓他們特意停轎的道理。可今日卻偏偏不巧,偏是這兩位龍虎相遇,這就讓雙方僕從們不敢輕舉妄動了。
「七哥近來可好?」
「托九弟的福,一切皆好。」
兩人隔空淡淡寒暄,不冷不熱。
寧王把玩著手裡烏木鞭,眼皮不抬:「還未恭賀七哥辦事得力,在父皇那又記一大功。要不說到底還是七哥厲害,那般難辦的差事,到七哥手裡也不過是招殺雞儆猴的事,震懾了群臣,討好了父皇,還給自個留下個鐵面無私為國為民的名聲,果真手段了得。」
禹王神色淡然:「重罰昌國公並非是我所願,只是朝廷綱紀法度不可違背,我既領了差事,就秉公辦事不得徇私枉法,還望九弟見諒。」
「不,不。」寧王擺手笑了,只是狹眸里的笑卻透著陰霾:「七哥誤會了,你既能這般大公至正,我又豈能不深明大義?昌國公他咎由自取,怪誰不得,反而我還要謝謝七哥替我警醒昌國公之恩。七哥這恩愚弟先記下了,日後必當回報一二。」
禹王沒有理會他話里的暗藏機鋒,依舊不冷不熱的回了句:「九弟能理解就好。」
寧王意味不明的嗤了一聲,就耷拉下眼皮,似饒有興致的把玩著烏木鞭。
氣氛漸漸凝滯下來。
兩方各據路的一側,皆沒有讓路的意思。
輿轎下的曹興朝在接到上方投來的陰冷睥睨後,只能暫壓下王公公對他的囑咐,深吸口氣後上前踹那些奴才。
「狗奴才誰讓你們停下的!還不快走,這天兒涼著呢,吹壞了九爺的身子骨你們哪個能擔待的起!」
抬輿轎的奴才們唯唯應聲,不敢再耽擱,硬著頭皮抬著輿轎就要徑直拐彎過那宮道。
眼瞅著對方就要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過來,張總管大驚失色,趕忙上前兩步賠笑小心道:「小公爺這可使不得,您且得讓下人們停停,否則這般行事可要衝撞兩邊主子爺的……」
「這裡可有你這奴才秧子說話的份?」張總管的話未說盡就直接被曹興朝嘲諷的頂了回去,「沒規沒矩,主子還沒發話,就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一句話不僅將那張總管懟到顏面無存的僵在那,也話里藏話的將禹王府給暗暗貶低了去。
魯澤等護衛怒髮衝冠,手按劍鞘怒目而視。
寧王的護衛也不敢示弱,挺胸上前一步。
兩相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退下。給寧王讓路。」
主子爺冷淡的令聲傳來,魯澤等人雖心裡憋屈,卻還是指揮著轎夫抬著輿轎,往後退過數步讓出可供通行的路來。
對方眾人皆洋洋得意的看向他們,雖未出言,可模樣眼神皆是挑釁。
寧王的輿轎先入宮道的時候,輿轎里傳來寧王懶洋洋的聲音:「還不快謝謝禹王謙讓之恩。」
曹興朝就帶著人嘻嘻哈哈的喊:「謝禹王。」
被甩在後頭的魯澤等人臉色鐵青。
可還沒等他們將這口惡氣咽下,就突然聽到寧王與曹興朝的談話聲,毫無遮掩的傳了過來——
「今個確是有些乏了,回去後得讓個洗腳婢好好按按腳。不過話說回來,興朝,你上次推薦來的那洗腳婢倒是手藝了得,本王用著的確順手。」
「九爺能用著順手,是那賤婢的福氣。」
「她既伺候的好,本王也不吝賞賜,等回頭就重重賞她。」
「九爺不必這般抬舉,賞她些府上人用剩下的布匹鞋襪什麼的,就已是重賞了。對這等卑微婢子而言,賞賜的這些就已經是上上好物了,還想奢望什麼?況她這等身份的人,也就配用旁人用剩下的。」
最後一句曹興朝說的格外大聲,讓張總管、魯澤等人臉色頓時駭變。
他們是最早跟隨禹王身邊的,所以多少知道些內情。
他們主子爺的生母並非是毓秀宮的淑妃娘娘,而是病逝後勉強被聖上封了個嬪位的吉答應。吉答應最早前是在當時寵冠六宮的玉娘娘身邊伺候,還不是有頭有臉的得力宮女,只是個身份卑微的洗腳婢。只是偶然一次被酒後的聖上寵幸,這方有了禹王殿下。
事後的聖上一直對自己酒後寵幸洗腳婢一事耿耿於懷,心生膈應,對他們母子遂不聞不問。那些年裡若不是玉娘娘常接濟些生活用物,只怕他們母子早已湮沒在荒草遍地的冷宮中。
寧王此刻又提洗腳婢,又說賞賜用剩之物,無疑是當眾揭禹王的臉面,是不留情面的做派。
禹王這方的氣氛一時死般的沉寂。
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禹王闔了目,面上神情依舊是波瀾不興的冷淡。稍過片刻,他冷聲令人抬轎。
張總管心裡實在不忿,在吩咐人抬轎前行的同時,一咬牙,頭一回擅作主張的反擊過去。
「都快些走,府里的看門狗兒還餓著呢,不趕緊點的回去餵食,當心它餓狠了與人爭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