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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張總管往外看了天一眼。
入秋了,夜裡可是涼快的打緊,你還嫌燥?
怕不是燥的睡不著,是想主子爺想的罷。
時文修強忍激動的跟隨張總管離開時,院裡的護衛們見到了,不免暗暗朝她投來擔憂的目光。
她回了他們一個沒事的手勢,又笑著指指自個無聲對他們說等她好消息,而後就自信滿滿的跟著人跨出了明武堂的大門。
眾人見她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面面相覷了會,就各自去干各自的活了。只是心裡暗暗祈禱,但願她真的沒事。
時文修隨著張總管來到禹王所在的院子時,明顯就感到這裡與旁處的不同來。不是建築物上的差異,而是氣氛上的不同,這裡的氛圍明顯比旁處來的更加肅穆。
不說別的,就單說那站在院外大門處的護衛,在明武堂里見到時還是帶些人氣的,可在這裡她見他們卻是滿面冷冰冰的,手持森冷的鐵槍如尊雕像般站那,令人望而生畏。
她幾乎是屏著呼吸從他們中間走過的。
等來到了書房前,見到了本來威風神氣的張總管轉為神態恭謹,垂了雙手躬下身來,她便不自覺的咽了咽嗓兒,慢慢低了頭。
「張總管,主子爺讓您帶人進去。」
小廝開了房門出來,恭敬的對張總管道。
張總管點頭示意,轉頭對時文修打了個眼色。
時文修定定神,就隨他一道踏進了書房。
要鎮定,要冷靜,一定要表現的泰然自若。千萬不要慌張無措,以免顯得自己浮躁經不得事。
她調整著呼吸暗暗給自己打氣,可手心裡濕浸浸的汗還是暴露了她些許的緊張。緊握了握掌心,她不免暗暗唾棄自己,什麼時候心理素質變得如此差了。
整個書房裡鴉雀無聲的,旁邊侯立的侍從幾乎都是同一個動作站著,丁點聲響都不發出,就跟那靜止不動的畫一般。
她儘量小心的放輕腳步走著,可再細碎的腳步聲,在這般安靜的環境裡也還是顯得格外的聒噪。
「主子爺,人帶來了。」
張總管在書案前幾步遠處站住腳,躬低了幾分脊背說完,就悄無聲息的退到了旁側。
他一退,就將後方的人給顯了出來。
時文修呼吸一滯,案後端坐那人高冷威嚴,讓她不敢抬眼胡亂看半寸,忙恭敬的鞠了躬,視線朝下看著。
「請主子爺安。」
話一落,張總管先變了臉色。
「還不快給主子爺跪下。」
他如何也沒料到,這位竟連規矩都給忘了!
話一落,時文修也剎那微變了臉色。竟還要跪下請安,這麼沒人性的嗎?
不過遲疑也就幾瞬,很快她還是抿唇跪下。
「請主子爺安。」
案後的人從帳本中抬了眼,冷淡睥睨著面前那腦袋低垂,看似規規矩矩跪著的人。張總管餘光瞧見,就悄悄止了本欲讓她磕頭的呵斥聲。
「你起罷。」
時文修剛起了身,就又聽對方聲線低沉的喊她過去,也不敢耽擱,遂硬著頭皮繞過桌案,來到他側後方略顯拘謹的站著。
張總管眼皮一跳,又垂了眼往腳下看。
禹王拿帳本的動作微頓,冷峻的面上似浮現淡淡不虞,但並未開口置喙,只是推過帳本,骨節分明的手在案上不輕不重叩了下。
「給本王細說一遍。」
正忐忑的感受著莫名高壓的時文修,待見了案上那熟悉的帳本時,剎那恍然。
原來是要她來講下新帳法的啊。
她覺得渾身壓力一松,快要提到嗓子眼的心都隨之安穩落下了。
「好的主子爺。」
知道把她叫過來是講解新帳法,她的底氣也慢慢回籠了,這會回話的聲音都顯大了些。
上前一步拿過那帳本,幾乎用不著反覆斟酌思考,翻開的那一剎那,她就直接開口有條不紊的講解了起來。
「主子爺,這新帳法是龍門帳法,屬於複式記帳法,相較於單式記帳法,它更完整、準確、反映業務更全面、還能進行總體試算平衡。當時我是幫忙董晟對帳的時候,發現了現在的通用帳法很不方便,也存有漏洞,所以就突然想起了以前聽說的這新帳法。您來細看這龍門帳法,與那通用帳法大為不同,它是分了四部分,分別為進、繳、存、該……」
她字正腔圓,咬字清晰,吐出的話始終不急不緩,邏輯清晰,條理也分明。她講解的時候雙眸猶似有光,熠熠生輝,無形中洋溢出自信飛揚的神采來。
禹王不著痕跡的打量她,好似第一回 認識。
在宮裡頭倒不是沒見過,可她給他的寥寥幾個印象,也無非是鄙薄兩字。可此刻這般姿態大方、談吐不俗的模樣,倒是從前未見過的。
明明是同一個人,可看起來與從前卻判若兩人。
個中緣由,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時文修尚講得起勁,講到後來幾乎忘了對方的身份,為了能方便講解她乾脆將打開的帳本鋪在案上,手指著上面的字邊划動邊講解,以期能讓對方結合帳本文字,更直觀形象的理解她所講內容。
禹王端坐在那,就冷眼看她逐漸的朝他挨近,貼著書案俯了身,還特意朝他側過臉傾斜些許,用那清甜的細嗓兒吐著音。他略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白淨的側顏,還有她說話時若隱若現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