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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民間不是沒有各式樣的計數方式,畢竟老百姓大多不識字,為了方便記憶,就用自己的方式或扭曲字形,或畫符號,來形成對數字的獨特認知。但像這般既簡單明了,又成整套體系的計數方式,他還是頭一回見。
禹王沉思片刻,問他:「有沒有問她如何懂得這些?」
大帳房回道:「問了,可她說前頭撞了頭,也忘了是從哪知曉的這些。」
當時他去明武堂查帳時,無意間瞥見堆在一旁的小摞草稿紙,上面塗塗畫畫著一些符號,看起來十分潦草。若是旁人可能就此一掠而過,可他幹了大半輩子的帳房,對數字可謂是極為敏感,所以當時幾乎掃過的第一眼,就認定是新的計數方式。
見他感興趣,她倒也不藏私,很有耐心的教他識這些新的計數方式。甚至還拿過帳本很熱心的告訴他,現在他們通用的記帳方式是有漏洞的,不如使用複式記帳法來的安全。為了更形象全面的闡釋新記帳法,她還當場用她所謂的龍門帳法做了個新帳本,新舊兩相對比,優劣勢一目了然。
他大為震撼,不免追問她是如何懂得這些。可她卻回他一個忘了,再問,就是當初被撞了腦袋,記不得了。這說法任誰聽都覺有些牽強了,畢竟你連複雜的記帳法都記得,偏是怎麼知的忘了,這難免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這些自有上頭人管,就不歸他來操心了。
「新帳法不急推行,所用記帳法還是延續從前。還有,新帳法與新計數,一律切忌外傳。」
主子爺的吩咐讓大帳房迅速回了神,連聲應是。
禹王拿起茶杯,掀起蓋慢喝口茶,神色平靜:「讓張寶去明武堂將人帶來。」
此刻,明武堂里翹首以盼的時文修,正在做著最後的心理建設。
昨個大帳房離開的時候可是說了,他第二日一早就會將這記帳法稟上去,這不是個小功勞,到時候主子爺可能會召見她,所以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他這話一出,可把她激動的一宿沒睡。
那會她與大帳房探討記帳法的時候,的確是存著表現一番的心思,畢竟她現在這職位眼見著不保,她得想盡辦法的體現出自己價值啊。當時她想著,若是能得到大帳房的賞識的話,那董晟肯定會高看她一眼,到時候再稟了魯首領,讓其知道她也是能創造價值的,說不定魯首領也就能因此看重她兩分而讓她繼續留這當差了呢?
她可如何也沒想到,大帳房竟賞識她賞識到要直達天聽!而且照他的話說,那主子爺大概率還會親自召見賞賜她!
雙手緊握著,她對著無人的大堂深呼吸幾口氣。
不緊張,不害怕,她是去領賞的,又不是去挨罰的。
那時她可千萬要抓住機會,一定要堅決表達自己的意願:不要賞,要工作。
主子爺,我不要賞,我要繼續留在明武堂當差!
對,就要這樣說,不要緊張不要磕巴,語氣要堅定,眼神要誠懇。
庭院裡的葛大瓦遠遠見她在大堂里走來走去,嘴裡貌似還念念有詞,不免就拿胳膊撞撞旁邊護衛:「她咋啦?一大早來就鑽進了大堂里,魔怔了似的,來回走動念叨了好半會了。」
旁邊護衛聳聳肩:「誰曉得?要不你過去問問?」
「俺不去,又不給俺講劇聽,俺才不去湊那熱鬧。」
葛大瓦說著就扛起梯子轉身要走,不成想剛一扭頭,從大門外進來的一行人驚得他手一抖,肩膀上的梯子哐當滑落差點砸到他的腳。
「大、大總管!」
張總管斜眼睨他一眼,咳一聲:「那個,紫蘭姑娘呢?」
乍聽到大總管問話的葛大瓦剎那將一張臉憋得通紫,腦袋嗡嗡嗡的直亂轉,死活想不起來哪個是那啥紫蘭。
旁邊的護衛倒是先一步反應過來,使勁推了兩下杵木頭似的葛大瓦,小聲提醒:「小時,問的是小時。」
「哦,哦哦!」葛大瓦像是大喘氣般,忙朝堂內指指,磕巴:「那,那呢,她在那呢,她……」
話沒說完,張總管已經帶人朝大堂的方向去了。
葛大瓦呆呆的望著張總管一行人遠去的方向,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不由忙扭頭去看旁邊護衛,似是要從他這尋求答案。
可對方也搓著手一臉的不安。兩人對視一眼,心裡同時升起不妙的預感:張總管突然過來,該不會是來抓人的吧?
張總管還未走進堂內,就被裡頭人一聲清脆動耳的主子爺給驚得一個趔趄。
時文修剛醞釀好情緒打算再演習一遍,可剛起了頭就聽得外頭有響動,回頭一看,就見原來是那總管大人。
雙方大眼對小眼,場面多少有那麼些尷尬的。
時文修扯了抹笑,迎上前去:「大總管好。那個,我怕到了主子爺面前失禮,所以就演習下拜見主子爺時候的情景。」
張總管微笑不語。大白天就做夢似的嬌滴滴喊主子爺,還能讓他怎麼想?
對方不說話,時文修卻不能任由冷了場,遂只能強行轉移話題:「大總管是來帶我去見主子爺嗎?」
「那是。」張總管說得慢悠悠的,見她聞言後,那強自按捺喜悅的模樣,不由暗自咂舌。真是不矜持的很,連他看了都要替她臉躁得慌。
「咦,眼兒怎麼紅了?」
時文修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麼,摸了摸眼角後,就不好意思的小聲開口:「昨夜裡有點燥,我就有點失眠,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