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見他們魯首領將盛鹹菜的海碗隨意往地上一擱,蹲下身子就抓了饅頭沉默吃著,眾護衛不由面面相覷,隱晦的朝大堂的方向偷看了眼,各打著眼神官司。

    其他一等護衛稍微遲疑後,就索性挨著魯首領,一道在院裡蹲著吃飯。

    今日的這頓飯,大傢伙吃的格外沉默。

    不說旁人,就連那平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魯海,此刻都如鋸了嘴的葫蘆般,端碗悶頭吃著飯,連個屁都不敢吭聲。

    若魯海知他們心頭所想,只怕得跳起來罵髒話。他又不真的是二愣子,如何不知那人之所以被請進了他們明武堂供著,是因他之前闖禍的緣故?這會他兄長正煩心著呢,若他還不知收斂,還敢在他兄長跟前瞎嘚瑟,那可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歪來著!

    堂外的這些漢子們各有各的心思,而堂內的時文修也心不在焉的掃著地。此時她的目光多少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往外頭大漢手裡的那大饅頭上瞄。

    這裡原來還管飯呢。

    她心裡有些蠢蠢欲動。

    她在想,那她,是不是也能過去領個饅頭?

    一想到大漢手裡那宣軟的饅頭,她腹中就耐不住傳來些咕嚕的轟鳴聲。

    她撫著空腹愁眉不展,隨後又塌肩嘆氣。

    她是真的餓了。穿來的這一周,她幾乎就沒怎麼吃下飯去,實在因為那摻著糠的窩窩頭她壓根咽不下去。就算費勁勉強嚼爛了和著菜湯咽下,也是刮的嗓子生痛,直接導致後面兩天咽不了飯,只能使勁的灌著湯水充飢。

    說實話,像饅頭這般正常點的食物,實在是她穿來後第一次見。

    在去與不去之間幾番糾結後,她最終還是以理智強壓了想要進食的欲望,決定暫且不去討那嫌了。

    初來這裡,她本來就還沒怎麼搞清形勢,再加眾人對她觀感不佳,若此刻她貿然上前,只怕更惹得他們厭惡。

    不過,要是中午還管飯的話,那她就不會客氣了,會隨著大流一塊將飯領了。就算沒碗也沒關係,她干吃饅頭都成。

    「邦邦邦!」

    外頭又是三聲的鑼響,驚醒了堂內思緒飄散的時文修。

    她忙朝外看去,原來是那些漢子們已經吃完了飯,正在他們首領的喝令聲中列隊呢。

    這怕是要分配這一天的工作任務了吧!

    剛上崗的第一日,她可不想讓那首領遺忘了她,慌張的將手裡笤帚一扔,撒腿就往外頭沖。

    魯澤餘光掃見那風風火火朝這方向奔來的瘦小身影,一張臉剎那黑如鍋底。偏他還不能因此發作,只能黑著臉憋著火,瞪著眼睛死死瞪著那正縮著腦袋悄悄往後排最邊上站的人。

    其他護衛們儘管好奇的要死,可既已列隊,那沒首領的命令他們沒人敢擅自動半分,目光斜視都不成。要知道禹王府上的護衛訓練全都是按照軍中的規格來的,令行禁止可不是說笑的,哪個要是不信邪的敢以身試法,自有那手臂粗的刑棍教你好看。

    邊角那人紋絲不動的站那,魯澤瞪了半會無果後,只能強逼自己移開目光,不再去看那明顯與整齊的隊列格格不入的人。畢竟天色不早了,他還要帶人去主子爺那當差,時間耽擱不得。

    他重重咳嗽聲清了嗓,而後就開始分配他們的職責。一等護衛隨他去主子爺那聽候差遣,二等護衛主要是外出執行公務,三等護衛則負責府內的巡視工作、負責各院的糾紛、以及留守明武堂等候差遣等工作。

    「望各位能嚴明紀律,各司其職,各司其責,切莫偷奸耍滑,怠慢差事!若有敢玩忽職守者,一經查出,刑棍伺候,絕不姑息!」

    眾人無不應諾。

    魯澤揮手令散,各小隊領頭的就帶著人急匆匆上值了。而他也是不耽擱時間,話一落,就直接帶著人往他主子爺那而去。走的時候還隱晦的朝那瘦小無措的身影上掃過,暗嘆,張總管都出的什麼餿主意,當初若不應這廂就好了。

    沒有被安排任務的時文修,就這麼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著旁人忙碌的身影。

    她這是被針對了吧?是吧,應該是吧。

    想著那首領直接將她視作空氣的做派,時文修只覺一陣無力。上司針對她,同事也避開她,她這日子沒法過了。

    「那個,魯海……大哥,你這有什麼活需要我幫忙的嗎?」往周圍掃了一圈後,她最終將溝通的目標放在了『熟人』魯海那,呼口氣給自己打了氣後,就面帶微笑的幾步追上前去。

    魯海正捂著腰一瘸一拐的往廊屋方向走著,冷不丁聽得身後那喚聲,膀大腰圓的身軀猛打了個哆嗦,下一刻竟頭也不回的朝自己廊屋的方向狂奔而去。

    時文修的微笑就那麼僵在了臉上。

    原地迎風凌亂片刻,她雙肩一垮,剛好不容易提來的那股氣,瞬間就泄了。

    在其他護衛們或躲閃或無視的神色中,她有氣無力的來到庭院裡那挨著扶芳藤架子的石凳上坐著。本就餓得慌,偏還遭遇了一連串的冷眼與針對,就算她想好好表現,那也是實在提不起勁。

    金秋送爽,微風習習吹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整個庭院漸漸靜的只聞鳥叫,留在明武堂的護衛都各司其職,或執勤守衛、或等候差遣、再或安靜養傷,總之每個人都做著自己那攤的工作,唯獨剩個時文修猶如被拋棄般,撐額癱坐在石凳上發霉。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