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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2:14 作者: 卿隱
「魯首領這是做什麼,快快收回去。」
張總管放下手裡的長煙杆,皺著眉不悅的將銀票推回去。
「這是我們兄弟二人的心意,區區薄禮,自然比不得總管大人的大恩大德,可我們兄弟待您的感激之情,卻不減半寸的。」魯澤將裝銀票的匣子再三推過去:「若總管大人不肯收,便是心底尚怪罪著我們兄弟倆,那就讓我們無地自容了。」
張總管推拒不過,佯怒瞥他一眼,似拿他無可奈何。
「這次就罷了,您以後可莫要這般太客套了,以咱們倆的交情,使這般可就外道了。」
旁邊的小廝輕著手腳過來收好匣子,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其實說來,你兄弟這事情上,我可居不得什麼功。充其量就是掰弄些趣事兒,哄了主子爺開心些,實算不得什麼功。」張總管見魯澤欲開口,就抬手擺擺:「你要謝就謝主子爺,是主子爺仁愛寬厚,本就沒打算著重罰。」
魯澤感激涕零,朝北邊拱手:「主子爺恩比天高,屬下萬死難報!」說完,他又朝張總管拱手:「可總管大人的恩情,我們兄弟倆亦銘記於心。」
他內心清楚,主子爺的性子嚴謹,最重規矩,往日裡,張總管稟事時是多一句話都不肯說的,尤其是主子爺心情不善時,有哪個敢在其跟前多嘴饒舌半句?先前在書房門前,幾位戶部大人們出來時候的臉色他尚記得清楚,主子爺那會的情緒可想而知,張總管若不想管他胞弟的事,斷可明哲保身將嘴閉牢,又何必冒著風險引著話題多說兩句?這都是恩情,他得記著。
張總管捻了些菸絲,放進了菸斗里:「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吶,什麼都好,就是太過驕縱胞弟了。這回的事,是揭過了,可您想過沒有,毓秀宮的主兒可就能滿意了這樣輕飄飄的處置?到頭來難做的是主子爺!你我二人都是最早留在主子爺跟前當差的,這些年主子爺的不易沒人比咱們更清楚的了。主子爺念舊,咱們當奴才的,也得多體諒主子爺的不易,您說是嗎?」
魯澤羞愧難當,幾番鄭重表示,絕對會嚴加管教魯海。若其再敢犯丁點錯誤,不用人說,他定親自將他打出王府。
張總管就不再多言了,反正他是將話已經點到了,魯海那愣頭青若再犯了錯,被處置了也怨不著他身上了。
「對了張總管,還有一事望您這邊能幫忙拿個章程。」
魯澤探過身去,小聲的將事情跟張總管低聲耳語了番。
張總管愣住。幾番沉思後他沒有直接下定論,起身背著手在屋裡頭慢慢踱步,時而擰眉,時而遲疑。魯澤也並不催促,端起茶碗啜著熱茶湯,心裡尋思,要如何安置個瘋傻了的宮女,怕真是個難題。
「她要點卯就由她去,你明武堂且留她一段時日。」
張總管突然語出驚人。
正含著一口熱茶湯的魯澤好險沒嗆到了肺管子裡!
「什麼?明武堂?留她?!」駭睜了雙眼,他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大總管,您、您這開玩笑的不成?這玩笑開不得,實在是不成體統啊!」
張總管走過來重新坐下,抬手壓壓示意他莫驚:「你聽我說,我留她在你那自有深意。上頭送她進府是何用意,咱都是門清的,奈何她命不濟,主子爺瞧不上她。換個時間的話,將她遠遠打發了倒也不是難事,可如今因她瘋傻的事,毓秀宮那也多少投來了幾分關注,就且不能將她隨意打發安置了。」
喝口熱茶潤潤喉,他又慢條斯理道:「少說也得等這事在宮裡那頭淡了,方能將她再行安置。而如今留她在你明武堂,是防止毓秀宮那冷不丁又想將她接回宮裡,萬一再拿她做文章,由她風言風語的亂說一通,雖咱禹王府也不懼這點計倆,可畢竟是膈應人不是?」
魯澤頓時明悟了。
明武堂都是些糙老爺們,她一清白姑娘,整日與這些糙老爺們廝混一處,無論有沒有什麼齷齪,在外頭人瞧來就是名聲壞了。宮裡頭那是什麼地兒?饒是那毓秀宮的主兒再看中她,那也斷不會容許這壞了名聲的人,髒了那金貴地兒的門檻。
魯澤心頭嘆息,名聲一壞,怕她日後就再難嫁不出去了。即便有去處,也斷不是什麼好去處了。
「你啊也別不落忍,是她自個要去的,哪個也沒逼她不是?況若不是她心比天高妄想著不該得到的,又豈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這都是她自個選的。」張總管說的不以為意。
在這王府里做大總管這麼些年,他早就摒棄了不必要的同情心,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以禹王府、主子爺的利益為先。主子爺雖未將她當回事,隨口吩咐了讓他看著安置,可他得仔細再小心,杜絕暗藏的一切隱患,這方才不辜負主子爺對他的信任。至於她人,如今能僥倖留的性命,都是恩賜,還妄圖什麼?
「對了,她在明武堂那裡,只要行事不大過分的話,要如何都隨她去。魯首領就且委屈些時日,放心,應用不了多久,她就有去處了。」
魯澤從張總管住所出來的時候,恰見到管家王進帶著劉信愁眉不展的往這方向過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魯澤橫眉怒目,朝他們二人面上挨個掃過後,冷笑著甩袖離開。
王進臉色沉了下來。魯海的事竟被主子爺給高拿輕放了,這點是他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