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頁
2023-10-01 11:04:47 作者： 一濁/森夏葵
他不能理解。
葉安這種逃家的想法是怎麼來的。
陳炳旭生病得了抑鬱症的時候，尊上查過心理學書籍。
但是那些理論知識和現在的葉安結合，還是有些不懂。
涼涼的夜風吹得葉安通紅的臉蛋很舒服，小少年眯起眼睛。
「沒怎麼我，就是不想回。」
明明心裡慌得不行，可是小少年還是很硬氣。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還在。
亦或是知道小舅舅是寵著他們的。
葉安平時的膽子並不大，跟楚家那兄妹四個相比，葉家的孩子都顯得過於乖巧。
無論是葉歡還是小的葉安和葉苒，都是規規矩矩的孩子，從小到大甚至沒跟同齡人打過架。
葉安仔細想。
似乎打架的事兒都是被小四兒做了。
那傢伙好像總是在保護他們。
「我是個講義氣的人啊！」
小少年心裡想著，就脫口而出。
尊上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所以呢？」
大概真是喝多了。
葉安覺得小舅舅生氣了，自己鐵定要遭殃，可他這時候卻興奮的想大笑。
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樣不啻於在作死，容易引火燒身。
他垂著頭想要做出一副「我知道錯了」的乖巧反省模樣，可視線落在小舅舅白色衣襟上的血跡上，眸子一縮。
「小舅舅你……」
思緒一下子變得靈活。
很多被塵封的記憶一股腦的湧出來。
因為當初他們年紀小，其實小舅舅是不大避諱他們的。
葉安他們甚至知道，小舅舅其實不是普通人。
他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在山裡，一條花色的蛇差點兒咬到他。
當時舅舅明明在河對岸采蜂蜜，卻突然出現在他身邊抓走了那條蛇，當時舅舅就噴出一口血。
後來還有幾次類似的事情，小舅舅不讓他們說。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幾個小的猜測著，小舅舅也許是那種江湖高人，也許是動了內功受傷那種吧。
他響起之前電話里的海浪聲，再看看小舅舅胸口上的血跡，小少年的眼睛就紅了。
他咧開嘴努力笑，可是眼淚卻涌了出來。
他又不懂事兒了。
那種無力感就像是胃裡翻騰的酒精，悄悄的鑽到血液里湧上了腦子，怎麼都止不住。
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手臂，他能感受到小少年這一刻的悲傷，卻不知道源自何處。
小孩子，有這麼多愁苦嗎？
尊上不是很理解。
夜晚公園裡的人不是很多，可還是有幾對鴛鴦躲在暗處。
尊上蹙眉，下意識的就拽起沉浸在痛苦裡的小少年。
「還能走嗎？」
尊上考慮要不要背著，又怕這混小子吐自己一身。
葉安張了張嘴。
看他呆呵呵的模樣，眼睛跟兔子似的，尊上嘆了口氣。
真是怕了這熊孩子了。
把人一把拽到背上，背著一個小少年，簡直不要太輕鬆。
葉安僵硬的趴在尊上並不寬闊的後背上，昏黃的路燈打在路上，小舅舅的臉沉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小舅舅，你打我吧！」
葉安覺得，自己真是犯渾。
就算是替小四兒隱瞞，也沒必要把自己喝醉吧。
如果自己勇敢的回家，小舅舅也不會受傷了。
吐血啊！
小舅舅這麼大歲數了，會不會死啊？
「醒酒了？」
尊上的聲音透著調侃，葉安一聽就不知道是什麼好兆頭。
可是小少年這會兒正難過著。
「我沒喝醉。」
下意識的狡辯，小少年卻堅持道：
「小舅舅你打我吧，現在就打。」
他掙扎著要下地。
犯錯了，心裡難受。
覺得就應該被打一頓，似乎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小舅舅吐的血。
尊上嗤笑一聲。
「不能喝就別學人家喝酒。」
簡直就是個小酒蒙子。
尊上懶得搭理他。
等他明天醒酒了，自己想問什麼問不出來？
「我沒喝多！」
就像是喝多的人永遠都不承認自己喝多了一樣。
葉安倔強的梗著脖子。
「老實點兒！」
尊上沒好氣道：「你沒喝多，這是在夢遊？」
「我就是心裡難受，就喝了一瓶酒。
就一瓶啤酒，還是小瓶。」
小少年強調著。
「就一瓶啤酒，我根本沒喝醉。」
尊上嗤笑。
沒喝醉你那嘴巴巴的跟更年期的林曉花似的？
好吧，這話他也就敢在心裡腹誹。
像是解釋著自己為什么喝酒似的。
明明尊上什麼都沒問，小少年還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傾訴。
「小四兒從來都沒求過我什麼啊，從小到大都是他護著我和葉苒。
他幫我們打架，被姑父揍。
那傻子還裝作一點兒都不疼。
我都看到過好多次他偷偷哭。
眼睛都腫了還說吃多了。
他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