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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1:09 作者: 佩彼甘棠
......
三天,他們和陸老先生商定了一切。
到了平樂她才知道,原來來平樂的不只是陳世忠一個。他的許多朋友甚至比他來的要早。她第一天被帶著參加了他們的聚會,看了一圈,有不少人是在報紙上見過的,其中一個商人她還採訪過,是位愛國商人,經營著幾家麵粉工廠,只是沒想到他們早就認識。
陸老先生與她想像的不同,她本以為是位不苟言笑的老人,沒想到如此健談,聽說他們兩個還沒辦婚禮,興沖沖地說要去做主婚人。
第四天一早,他們一行人真如陳世忠所說,包下了兩節車廂,要回廣陽。
她知道也就他再清閒一段時間,只要下了車後,接下來的幾天才是最累的。
現實也確實如她所料。自從回了廣陽,他就沒有一天閒下來,文件交接,公事處理,一刻都閒不下來。每天她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身邊了,夜裡等她睡著才回來。有一兩次他回來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被他看見,摟在懷裡親了一口。
她雖然沒他忙,但也沒怎麼閒著。劉主編一直留在廣陽,被陳世忠從旅店接到其他的公館落腳。這幾日政策和對策都在不停的調整,他們要做的是跟進信息,及時發布報導。白天陳世忠去辦公,她也就去那處公館和劉主編以及別的同行一起跟進報導。撰稿,校對,刊印,這些流程他們都是親力親為,即使不是自己上手,也一定要到現場去調對。
是真的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的那種累,但也值得。
她看著手裡那一摞報紙,十五張,十五天的日報,覺得挺值。
這天她把手頭的工作做完,看了眼落地鍾,已經十一點了。他還沒回來,於是她還是像往常一樣把飯菜用碗扣好放在餐桌上,等他回來自己熱了吃。
半夜又難得一次醒過來。正好看見他從臥室外進來,衣服已經換好了。她把床頭燈打開,坐了起來。
「我吵醒你了?」
陳世忠坐下,伸手抱她。
借著燈光能看出來他這些天明顯瘦了,她覺得心疼,搖搖頭,「恰巧剛醒,你吃飯了嗎?」
他「嗯」了一聲,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最後一天了,這就快忙完了,這些天辛苦你了,很快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這句說完,他又補了一句,「就我們兩個。」
「報導我都看過了,你們做的很好,你也是。」他從不吝嗇對她的誇讚。
「嗯,」她笑,「躺下睡吧,明天不用早起了是不是。」
他一面鑽進被子裡,把她摟得更緊,直接貼在身前,一面回答她「不用」,吻落在她頭頂。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大家......自從躺著養病,再不出門,我忘記是星期幾了......我以為今天周三......
下周三見!
☆、還望歲歲有今朝(五)
夜裡三點半,他也就剛躺下一個多鐘頭,因為太累,已經睡著了。
房間裡只有均勻的呼吸聲,電話鈴卻突然響起來。
她怕吵醒他,連忙下床去接。
這些天為了方便辦公,也是怕夜裡會錯過什麼重要消息,他叫人把電話線被接到了臥室里。
腳剛沾地,手就被身後人拉住,「回來吧,我去接。」
「餵。」他光著腳踩在地毯上,握著聽筒。
沒有聲音。
她心懸著,生怕再出什麼事,手裡不自覺地攥著枕頭,看向他這邊,不敢挪眼。
「啪嗒」,聽筒被他擱在支架上,他回到床上。
「我舅舅走了,這次真的走了,就在剛剛醫院的人打電話通知的。」
她從床上坐起來,沒想到是這麼大的事,「要我陪你去趟醫院嗎?」
「沒事,別擔心。」陳世忠安撫她,「再睡一會兒,我們七點去,現在去了反倒添亂。」
話是這麼說,可人是真的睡不著了。自從上次從醫院回來,他就安排人給繆帥轉了病房,調到了一處隱蔽安靜通風好的房間,又安排了專人照看,雖然沒再去探望,但也算是最後盡了晚輩的義務。只是沒想到,人說沒就沒了。
報導里說的是繆帥那日就因病去世,他現在不便出現在醫院裡。南軍里的事到了節骨眼上,眼看就要成功,他不能讓人看見抓了把柄,免得再生枝節。他說七點鐘再去,去的也不是醫院,而是繆帥早些年買的一處老宅子,還沒怎麼住過,人就不在了。
他這個舅舅,一生野心勃勃,從沒安生過,到死也沒過上幾天清閒日子。
他在想往事,不自覺地就想到了與舅舅相見的第一面。
那時候他和母親還被安置在陳家外,沒少受人欺凌。那天是他被打得最狠的一次,為首的大孩子一腳要踢在他臉上,他被其他人按著,來不及躲閃,只能緊緊閉著眼睛。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來,他聽見有個男人喝到:「我外甥是你們能動的?」,還聽到了慌亂四散的腳步聲。
等他睜開眼時看見的是一個笑著的男人,背對著刺眼的陽光,沖他伸出手來,「混小子,怎麼這麼沒出息。」
他沒有父愛,所有都是他舅舅給他的。只是後來,兩個人追求的東西不同,不得不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