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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1:09 作者: 佩彼甘棠
    那男人從煙塌上坐起來,嘴裡頭叼著煙杆的玉嘴,眯著眼盯了陳世忠好半天。

    陳世忠只順著這個人的眼光回望過去,一時竟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面熟,終於記起來。

    「陳少坐。」那人將煙杆塞到丫鬟懷裡,站起身來,跟陳世忠一同坐到方桌跟前,而龔建華這時已經退了出去。

    「倒是委屈了杜老闆方才將看戲的好地方讓給了我。」陳世忠說這話時,並不看他.

    「如果陳少是指那場倒無妨,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場,誰知道哪個位置時最好的。」那人斜斜倚在靠背上,歪頭盯著他,冷笑道。

    「看來杜老闆和陳某一樣,都在等一場好戲。」他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支在椅背上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扣在椅背上有節奏地敲著。

    「只是不知道,隔壁那位小姐,是想要看戲呢,還是想要演戲?」

    「這,怕是同你我二人無關,杜老闆怎麼高興,便怎麼來?」他微微勾了下嘴角,是極懶散的神態。

    「哦?」杜全將兩隻手都放在椅背上,身子前傾,道,「可我,聽到的消息,和你的態度,卻是大不相同。」

    「杜老闆與我不熟,可與我舅舅卻是結識多年,我是舅舅一手栽培起來的,對女人,杜老闆覺得,我會是什麼態度?」

    杜全沒說話,又靠了回去。

    「杜老闆的架勢,是要讓陳某解釋?」

    「願聞其詳。」杜全說道。

    「陳某懶得說。」他將茶杯拿起來,又放回桌上,卻沒發出一點聲音,「想必杜老闆從海城一路奔波,這般勞苦,不是來同我討論女人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題壁樓似乎沒有景春軒合適。」

    「哈哈哈,小友果然直接。那我也就看門見山,其實我那船貨,上不上岸,沒什麼所謂,不過是個由頭,只是杜某另有一事相求。」

    「哦?杜老闆何時如此客氣了?竟對著晚輩說一個『求』字。只是希望,杜老闆這個『求』,也是我所『求』。」

    「自然雙贏。」杜全眯了眯眼。「殺了鄭斯詠,我知道你早有打算。」

    「那杜老闆給的酬勞?」他不說應也不說不應。

    「自然不會少。」

    「為什麼?」

    「女人。」

    他料定其中定然有莊密事,卻也不再問杜全為何不自己動手,只是笑:「這個生意好做。事成之後,杜老闆便欠我一個人情。」

    「自然。」

    「此外杜老闆家裡養了很多條狗,死了一條半死不活的,想必杜老闆不會心疼。」

    「有我一個人情,還怕保不住你的女人。」杜全皺眉。

    「話不能這麼說,養一窩兔子,還要擔心它咬人,留一個炸/彈,也要提防他自爆,何況,是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呢?」

    「那陳少隨意。」杜全笑著站起身,想到他方才對那女人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轉眼便要殺人放血,本有意點破,仔細想想,卻發現陳世忠並未挑明態度,反而留有餘地,自己的認知多半只是臆測罷了,心下暗嘆,便搖著扇子出門去了,嘴邊卻有絲意味不明的笑。

    陳世忠待他出了門,便去了隔壁包廂,瞧見的是兩個女人中間的方桌上點了一支蠟燭,正在一下一下地剪燭芯,心下暗鬆了一口氣。

    他推門的聲音輕,兩個人並沒有注意到他進來,暖黃色的燭火輕輕搖曳,她的眼睛被映的亮晶晶,投在她面上的光影也一躍一躍的。她手裡拿著一把鐵質的小剪子,正小心翼翼地剪著燈芯。他站在門口無聲地笑了笑。

    「嗶啵」一聲,是燈花爆了。

    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這才看見陳世忠好端端地靠在門框上望著她。燈花爆,喜事到,這確是喜事,她暗想。

    「麻煩付小姐了。」陳世忠走過來朝著付曉玥點頭示意。

    「陳少不必客氣,同湘如講話很有意思。」

    湘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瞧見他安然無恙,心裡自然高興。

    「你在這裡乖乖等我,我出去還有點事,一會回來接你。」他說著摸摸她的頭,又轉過身去,「也勞煩付小姐再多等一會。」

    他說完便出了門,方才一直伺候在包廂里的茶水小廝也跟了出去,原來這小廝是他的人。

    他走到隔壁的包廂裡頭吩咐:「一會派人將付曉玥送回家,龔建華留不得了。外頭的人會馬上過來接應你們。」

    小廝點頭,「是,爺。」

    她一個人坐在包廂裡頭等著,剛才有個小廝過來請付曉玥,想來是要送她回家,可她心裡頭卻又靜不下來,只好一口一口地喝著茶水,來壓下心頭煩躁。

    外頭似有腳步聲,有人行匆匆間衣料摩擦的悉索聲,有漸漸遠去的交談聲,她不覺得害怕,只是焦躁,可她明明曉得,是不會出事的。

    ☆、經年幾度還復來(三)

    瞧見他推門進來,湘如這才覺得好些。

    他卻突然握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椅子上。他蹲下身,抬頭望著她,「丫頭,你說我今天高不高興?」

    她不明所以,但他的笑,他輕快的調子語氣,都在告訴她,他高興,甚至是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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