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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0:31 作者: 一叢音
他原本是在問易雪逢的,但是說著說著,他似乎自己找到了理由,喃喃道:「對了,他是我哥,我自然是不想殺他的,當年整個家中,只有他一人是真心對我好的,還有那場大火,若是沒有他不顧性命去救我,我早就死了。是了,因為他是我哥哥啊所以我才下不了手,我愛他,就算他恨我,我也愛他。」
他說的顛三倒四,重複了好幾遍後幾乎將自己也說服了。
易雪逢面無表情,將一隻手臂上的火屬靈力全部散去,直接化為牧雪深同樣的冰雪靈力,抬起手朝著牧雪深的臉甩了一巴掌。
這一下,他竟然打到了實體,而且將牧雪深隱著的半邊臉上的面具給打掉了。
只聽到面具消散的輕微細響,露出了牧雪深那張被燒得傷痕累累的臉。
易雪逢冷冷看著他,道:「你是在自欺欺人罷了,秋滿溪這般畏懼活著,你不殺他只是因為想要看著他痛苦,他才不是你兄長,他也沒有你這樣令人噁心的弟弟。」
牧雪深偏著頭,醜陋的臉呆呆地看了他許久,才輕輕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邊,柔聲道:「噓。」
他唇角翹起,露出一抹似笑似哭的狂亂神色,仿佛怕被人聽到似的,小聲道:「不要大聲說,我哥會聽到實話的,這樣我就騙不了他啦!」
他說完,突然放聲笑了出來。
易雪逢罵道:「你真是個瘋子!」
牧雪深笑著笑著,眼角就划過兩行淚,他歪著頭輕聲道:「如果你不將身體還給我,總有一日你也會和他一樣,想死也死不了。」
易雪逢冷冷看著他,正要問他這句話什麼意思,牧雪深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易雪逢方才打他的那隻手,突然歪頭一笑,柔聲道:「但是瘋子並不代表是傻子啊。」
易雪逢一驚,被抓住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不妙了,方才他暴怒之下撤去了手臂上的火屬靈力甩了牧雪深一巴掌,但是並沒有第一時間將靈力放回去。
只是這一瞬間的漏洞,讓牧雪深尋到了可乘之機,他死死抓著易雪逢的手臂,強行用寒意將他整隻手臂凍成冰霜,而那些火屬靈力觸碰到那些寒意後,竟然完全不能順利回到手臂的經脈上了。
牧雪深將自己的神識往易雪逢手臂上灌,他緊緊盯著易雪逢那張微微痛苦的臉,笑了笑,道:「你問完了,該我了。」
易雪逢手臂上逐漸騰起來一陣陣寒意,將他身體直接分成了冰火兩邊,一時間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還是熱。
牧雪深抓著他的手,低聲道:「我告訴了你我的來歷,現在輪到你了,告訴我你又是誰?」
易雪逢被他制住,經脈中寒意和熾熱兩種感覺相互碰撞,讓他整個人痛得幾乎要跌下去,即使這樣,他竟然笑了出來,抬頭對上牧雪深的眸子,艱難道:「我……我是誰,不是從一開始就、告訴你了嗎?」
牧雪深定定看著他,道:「我也說過了,我不信。」
易雪逢原本覺得身體上熾熱居多,但是隨著牧雪深的靈力越來越灌入,他開始覺得整個身體開始發冷了。
他死死攀著牧雪深的手讓自己不要跌下去,渾身發寒,嘴唇都在哆嗦,卻還是堅持著道:「蠢、貨。」
牧雪深沒想到他都這樣了竟然還想著罵人,被罵了愣了一下,才一把放開他的手,居高臨下看著跌在地上的易雪逢,冷淡道:「現在,殺了自己吧。」
易雪逢還在疑惑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接著就感覺到方才被握住的那隻手突然像是不受控制了似的,違背他的操控一點點抬起手,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頸。
牧雪深冷冷看著他,易雪逢脖子上的手並沒有立刻施力,反而像是在貓抓老鼠似的一點點地用力。
不過片刻,易雪逢呼吸已經開始困難了。
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石窟中,眼睜睜看著自己掐死自己是個極其可怕的事情。
易雪逢呼吸越來越急促,臉龐已經開始泛起了血色,他眸子輕輕眨了眨,看著頭頂有些模糊的人影,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喃喃道:「師……兄。」
下一瞬,耳畔傳來一聲細微的火焰燃燒聲。
易雪逢微微偏頭,從地面散落的廢物縫隙中可以看見石窟外那鋪天蓋地的紅色紙鶴,正不要命似的一點點往那火焰結界上撞。
每撞一下,紙鶴就燃燒一大片,很快地面上就堆起了一堆灰燼,但是那紙鶴卻依然在不要命地撞著。
易雪逢看著看著,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勾唇笑了笑。
牧雪深一腳踩在了他的手上,狠狠碾了碾,冷冷道:「你笑什麼?」
易雪逢艱難地從唇角發出幾個字:「你不該……」
牧雪深蹙眉,他本能覺得腳下的少年實在是奇怪,但是說不上來哪裡,察覺到自己即將要一點點將那個魂魄給驅逐出去自己奪舍這具軀體了,被易雪逢經脈中的火屬靈力刺得極其劇痛,他也顧不上這些,想要一舉沖入那軀體中。
在他即將催發靈力的一瞬間,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未動一下的烏鴉突然朝著牧雪深展翅飛來,直接落在了猝不及防的牧雪深面前。
牧雪深全身心都在奪舍上,根本來不及去管外來之物,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那肩上的烏鴉就張開嘴,瘦小的身體直接化為了一團火焰,轟然炸開在了牧雪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