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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0:31 作者: 一叢音
秋滿溪試圖引導他:「那你傳信的紙鶴,不覺得有點太多了?」
寧虞道:「若是他能面對面聽我說話,半日的時間我早就說上百句了,現在只是傳幾句話罷了,算多?」
秋滿溪笑得如沐春風,溫柔地說:「滾。」
寧虞:「……」
放走那隻紙鶴後,易雪逢終於徹底清淨了。
他沉著臉將體內的靈力一寸寸一道著勾出來化成靈線,編在手中的布帶上,半晌後終於編成了一根布滿罌粟花紋的髮帶。
易雪逢將長發隨意理了理,編成一條辮子垂在肩上,在發梢上綁上了紅色髮帶,那顆在暗室的金鈴也被他系在了髮帶上,輕輕一晃發出微弱的悶響。
他剛弄好,一旁的窗戶突然又被扣了扣,易雪逢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推開窗戶,怒道:「你再敢傳信過來,我就……」
他還沒威脅完,便對上了站在窗欞上同他大眼瞪小眼的切雲。
易雪逢的話立刻戛然而止。
切雲被嚇了一跳,不知道怎麼就惹得易雪逢這麼生氣,他小心翼翼道:「爹,我傳信只是說正事……」
易雪逢揉揉眉心,有氣無力道:「我沒說你。」
切雲這才放下心來,他從窗欞上躍到房間中,握著易雪逢的手腕探了探他的經脈,發現沒什麼問題終於鬆了一口氣。
「昨日朔日我沒來得及過來,你傷勢如何?」
易雪逢搖搖頭:「沒什麼大礙。」
切雲道:「那就好。」
易雪逢道:「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切雲正在看他肩上的長髮,林浮玉總是喜歡將半邊長發用玉冠束起,顯得氣質又淡漠又倨傲,而當年的易雪逢卻喜歡將長發編成一束懶洋洋地垂在肩上,發尾總是掛著秋滿溪給他的一些護身靈器,一走動就會發出一串脆響,十分吵鬧。
此時易雪逢乍一恢復百年前的裝束,切雲竟然有些不太習慣。
易雪逢:「切雲?」
切雲「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忙道:「牧雪深在蠻荒三君之一六朝君的地界,就在虛無之地前的石窟里,我不知曉他會待多久,那抹神魂也很快要消散了。」
易雪逢蹙眉:「六朝君?他知曉嗎?」
切雲道:「大抵是知道的,只是他向來不過問蠻荒之事,成天只知道誦經念佛……啊,你說他一個魔修,成天吃齋念佛到底有什麼用處啊,又不能去出家。真是受不了了,蠻荒的君上一個個的沒一個是正常的。」
易雪逢無奈笑了笑,道:「那你去六朝君的地界了?無人攔你?」
就算六朝君再不問世事,也不至於會私自放沒有主人的劍靈闖入自己的地界。
切雲揚眉:「自然,我是誰啊,哪個敢攔我?」
易雪逢狐疑地看著他。
切雲這才撇撇嘴,小聲道:「我利用螣蛇的隱身決偷跑進去的,沒人能發現。」
易雪逢被他逗笑了。
切雲十分想去捶爆牧雪深狗頭,期待地扯著易雪逢的袖子晃來晃去,道:「我們什麼時候過去啊?嗯嗯嗯?爹爹,快點去吧,你不必出手,就在一旁看著就好,我一把劍就能把他打的他爹娘都認不得!」
易雪逢笑道:「不著急。」
切雲道:「但是他不知在那裡停留多久啊,若是他再利用奪舍之法跑了,我們又要查上一段時間了,夜長夢多啊爹。」
易雪逢還是不肯鬆口,切雲只好氣咻咻地跳窗跑了。
切雲走後,易雪逢無意識地用手纏著發梢上的髮帶出神,一隻烏鴉站在窗外的枝頭上歪著頭看他,赤紅的眸子倏地一閃。
易雪逢仿佛沒有發現它,依然自顧自地坐著發呆。
牧雪深。
他第一次知曉牧雪深時,是受傷後的第二年。
那一年間每逢朔日易雪逢必定要讓人為其驅除體內的寒意一次,而每一次都是寧虞不情不願地前來幫他。
一來二去,寧虞對易雪逢的態度已沒有了之前那般冷待,有時候甚至還會主動抱他睡覺,為他驅除寒意。
朔日那晚,易雪逢半夜間突然驚醒,已經被寧虞梳理好的靈脈卻再次泛起了寒意,只是頃刻間便傳遍他的全身,讓他冷得瑟瑟發抖,就算在寧虞懷中依然阻擋不住寒意。
易雪逢迷迷瞪瞪地張開眼睛,看著面前寧虞的睡顏,原本只是想默默挨著不把他吵醒,但是到最後他的手幾乎都要化成冰塊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寧虞的肩膀,小聲道:「師兄。」
寧虞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易雪逢凍得實在受不了,只能力氣又大了些推了推他:「師兄,師兄。」
但是不知為何,平日裡易雪逢翻個身都能驚醒的寧虞此時卻像是昏死了過去似的,被易雪逢這樣吵著竟然沒有半絲張開眼睛的架勢。
易雪逢掙扎著坐起來,偏頭看了一眼床幔外小案上燃燒著的蠟燭,他盯著看了片刻,才有些駭然地發現那蠟燭的燭光竟然一動都不動,就像是被什麼凍結了一般。
「師兄!」易雪逢被嚇住了,他按著寧虞的肩膀拼命晃著,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師兄醒一醒!師兄!」
他拼命晃著寧虞,妄圖給自己一絲安全感。
而在一片萬籟寂靜中,一個聲音突然在易雪逢耳畔響起。
「他是你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