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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0:31 作者: 一叢音
易雪逢不知寧虞面上冷漠內心卻在天人交戰,抬著頭朝他笑道:「那今日雪逢就交由師兄了,多謝您。」
寧虞看了他良久,才輕輕掙開他的手,轉身朝外走,臨走只留下一句:「我就在隔壁,有事喚我。」
易雪逢忙點頭,見他沒看自己,又開口道:「好的。」
易雪逢的傷勢剛一開始時並不嚴重,只是在入夜後經脈中的寒意才會到達鼎盛。
寧虞正在院中練劍,整個庭院中的樹葉都被他削得一片不剩,被風吹得拂到了角落中堆成了一堆。
入夜後,一隻紙鶴從牆頭飛快地飛了過來,還沒近寧虞身就開始撲騰著翅膀叫著。
「師兄!」
「師兄師兄!」
寧虞將劍收了,看著面前撲騰著的小紙鶴,冷冷道:「怎麼了?」
紙鶴眉心點著兩枚小硃砂,易雪逢的聲音從中傳來:「師兄救命啊!救救雪逢!」
寧虞:「說。」
易雪逢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半晌才帶著哭音道:「我……我嗚師兄你過來,我在後山溫泉。」
寧虞眉頭擰著,看著那小紙鶴說完後在原地來回撲騰轉著圈,看起來十分著急。
寧虞揉了揉眉心,將劍放在木架上,起身去了後山。
後山點著燭台,將道路微微照亮。
寧虞目不斜視走到溫泉,跨過木柵欄,迎面瞥見了坐在溫泉邊緣的易雪逢。
寧虞皺著眉走上前,對上易雪逢的眸子,道:「怎麼不穿衣服?」
易雪逢未著寸縷,抱著膝蓋坐在溫泉邊,抬起頭有些委屈地看著他:「師兄我冷。」
寧虞道:「所以我問你為什麼不穿衣服?」
易雪逢指了指三步之外的屏風,訥訥道:「在那掛著,我夠不著。」
寧虞眉頭皺得更緊了。
易雪逢伸出手扯了扯寧虞的寬袖,小聲道:「師兄,我頭髮……凍水裡了。」
寧虞:「……」
寧虞瞥了溫泉水一眼,這才發覺那溫熱的泉水不知何時已經凍成了一層層冰霜,易雪逢長到拖地的長髮被結結實實凍上了一半,這才成了這般寸步難行的場景。
寧虞抬手就要去削易雪逢的長髮,手一頓突然想起來秋滿溪不想他削髮的話,這才單手將易雪逢抱住,將手順著他的長髮輸送一道靈力。
很快,被冰凍上的水面騰起一股白霧,冰霜融化,將易雪逢的長髮解救出來。
易雪逢抱著自己濕噠噠的頭髮,小聲道:「謝謝師兄。」
寧虞道:「睡覺?」
易雪逢點頭。
寧虞將一旁的衣服拿過來遞給他:「穿上。」
易雪逢忙點頭,他怕寧虞久等,隨意將衣服套在了身上,將頭髮垂在背後,濕漉漉地往下滴水。
他抬頭看著寧虞,道:「好、好啦。」
寧虞將他送回了房間,道:「經脈有問題嗎?」
易雪逢想要留下寧虞,但是又不想說謊,只能乖乖搖頭:「沒有。」
寧虞再次拂袖而去。
易雪逢呆怔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扉處,低著頭看了自己的手半天,才轉身進了房門。
夜色已深,寧虞日行一例盤膝坐在榻上,閉眸調息。
不知多久,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
整個山門只有三個人在,秋滿溪來找他根本不會敲門,寧虞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忍無可忍張開眼睛,冷冷道:「又怎麼了?」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易雪逢披著白色狐裘探過頭來,小聲道:「師兄你睡了嗎?」
寧虞漠然看他:「你說呢?」
易雪逢沒覺得寧虞在拒絕自己,依然堅持不懈道:「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寧虞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易雪逢有些委屈:「師兄,我冷。」
寧虞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道:「來吧。」
易雪逢立刻歡天喜地地進來了。
片刻後,易雪逢蓋著被子蜷縮在寧虞的榻上,鼻息間全是寧虞身上清冽的木香。
有人在他身邊,寧虞無法打坐調息,只能翻出一本書皺著眉看著,並沒有上床睡覺的打算。
易雪逢扒著被角看他,他應該是真冷,就算蓋了被子也依然哆嗦個不停。
「師兄……」易雪逢小聲道,「你不睡覺嗎?」
他這般小心翼翼的語氣,寧虞聽著不知為何有些不舒服,仿佛兩人之間相處並不該這般疏離,只是他的情感早已捨棄,再如何想都想不通這種異樣到底是從何而來。
寧虞將視線從書上移開,正要冷漠地說:「像我這等修為的人已不用睡覺。」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身體像是突然失控了似的,一個「好」字脫口而出。
易雪逢頓時眼睛一亮,身體慢吞吞動了兩下縮到了裡邊,給寧虞騰出了個位置。
寧虞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盯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方才那個字是自己說的。
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再反悔也太過難堪,寧虞冷著臉出去沐浴一番,換了身中衣便躺在了榻上。
易雪逢拉著被角遮住半張臉,也擋住唇角勾起的笑意,見寧虞一直不說話,易雪逢輕輕側身,像是在說悄悄話似的,悄聲道:「雪逢會乖的。」
寧虞偏頭看他。
這些日子,易雪逢總覺得寧虞這般冷待他定是有原因的,思來想去,大概也只有他在昭陽城到歸鴻山的那段時間說錯了什麼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