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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0:31 作者: 一叢音
罌粟:「……」
罌粟跟了寧虞太久,雖然在剛開始就隱隱猜到了寧虞心中的想法,但是他這句話一說出口,罌粟還是不可避免的綠了臉,只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知道只有你有通行靈力了,用得著這樣炫耀嗎?
罌粟面有菜色,暈暈乎乎地鑽了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罌粟離開後,寧虞立刻將門給闔上了,避免在外面守著的相歡進來壞他好事。
他一回頭,易雪逢已經坐了起來,盤著腿十分無語地看著他。
寧虞道:「方才好像有風颳進來了,你冷嗎?」
易雪逢不知要說什麼,方才寧虞只開了一條縫,他連光都沒瞧見門就關上了,上哪來的風?
大概是枯坐著太過無聊,易雪逢手搭在膝蓋上敲了半天,才終於沒忍住開口了:「劍尊。」
寧虞原本在裝模作樣地看書,聽到聲音立刻將書放下,道:「喚我師兄。」
易雪逢面無表情:「劍尊,當年從昭陽城回去後,您對我那般冷淡,真的是因為你修了無情道嗎?」
寧虞怔了一下,才道:「是。」
易雪逢狐疑地看著他,滿臉寫著「修無情道的人會像你這樣脾氣暴躁毒舌招人厭嗎?」
寧虞:「……」
寧虞自小到大從來不會察言觀色,但是這一次竟然通過易雪逢的神色成功的解讀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寧虞從小在市井長大,那裡的混混痞子只堅信拳頭大的才是老大,成天不是單挑便是群架,這才造就寧虞現在這種完全不會在意旁人情感的冷血性子。
他這種人本是最適合去修無情道的,在沒遇到易雪逢之前,秋滿溪確實是有送他跟歸鴻山掌教修煉無情道的打算,只是易雪逢入了歸鴻山後,向來從不管旁人死活的寧虞終於有了一絲感情牽掛,直接破了他心中修無情道的根本。
剛入歸鴻山的易雪逢又小又軟,成天牽著他的衣角在山上亂跑,哪怕遇到了一隻攔路的蟲子,他都要哭喊著讓寧虞來救他,仿佛遭受到了危害性命的危險。
在寧虞短促的生命中,除了打架爭奪,這還是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滿足感。
易雪逢還那樣小,若是離了他,怕是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這種從未有過的新奇感覺令寧虞樂不思蜀,導致在十八歲那年真正入道時,被歸鴻山掌教婉拒指導劍道。
掌教只給了他一句:「心有牽掛,已可不舍。」
然後拂袖而去,表示此子我教不了。
秋滿溪當時滿臉懵然,回頭和寧虞面面相覷許久,才顫抖著開口:「莫非,徒兒你對為師,有……」
他沒說完,寧虞就滿臉菜色地截口道:「胡說八道。」
秋滿溪救了寧虞並且養了他這麼久,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寧虞心中的分量並沒有到能毀了他道途的地步。
兩人回到了側峰,頭上插著幾根草的小雪逢歡天喜地朝著寧虞撲了過來:「師兄!師兄!」
寧虞蹲下來,一把將易雪逢抱在了懷裡,臉上難得有了些柔色。
兩人一旦分開,哪怕只是半日,再次重逢後易雪逢必定會跑過來給他一個擁抱,原本寧虞十分排斥與人相擁,但是招架不住易雪逢朝著他撲扇撲扇眨著的眸子,勉為其難地回抱他一下。
兩人一抱即分,寧虞抬手將易雪逢頭上的草拔了下來,冷聲道:「往自己頭上插草是什麼毛病,你想把自己賣給誰?」
易雪逢不懂草標的意思,見寧虞不喜歡,只好點點頭:「啊,好吧,既然不好看就不戴了。」
然後偷偷把手裡給寧虞編得草環塞到了袖子裡,仰著頭衝著寧虞笑個不停。
寧虞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雖然沒有笑,但是臉上的柔色卻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
一旁看了許久的秋滿溪似乎明白了什麼,沉思了半晌卻一句話都沒說。
寧虞不修無情道,也很好,只要是他的徒兒,什麼樣都很好。
就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了十幾年,秋滿溪原本以為昭陽城的魔修對寧虞來說沒多少威脅,正自顧自在院中飲酒。
到了晌午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禮都未行直接撞開了門快步跑了過來。
秋滿溪抬起頭,正要懶洋洋地責問,就見到那個弟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聲道:「師叔,雪逢……」
秋滿溪一怔。
易雪逢被寧虞一路抱著奔回了歸鴻山後,已經有無數師兄弟得到消息在那等著,瞧見易雪逢滿臉慘白昏睡在寧虞懷中的模樣全都被嚇住了,嘩啦一聲圍了過來。
寧虞被易雪逢身上的寒意凍得瑟瑟發抖,一落地險些一個踉蹌摔倒,他管不得自己,急聲道:「青林,我師尊呢?」
一旁眼底有顆淚痣的男人臉色難看道:「已經派人去叫了——師弟到底怎麼樣了?」
寧虞急喘幾口氣,罕見地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易雪逢到底傷到了哪裡,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傷到的,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渾身凍得陣陣發麻,抱著易雪逢的雙手甚至已經被凍得開始有了熾熱灼燒的感覺。
青林伸手摸了摸寧虞的手臂,急忙道:「先將雪逢放下,要不然你的手就要廢了!」
寧虞握劍的雙手已經在微微發抖了,似乎已經被凍得沒了知覺,他怔然看了青林一眼,似乎沒聽懂他的話,而是又問:「我師尊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