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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0:31 作者: 一叢音
江即望和其他兩個修士正在火堆旁烤火, 聽到夜芳草的聲音,忙都圍了過來, 七嘴八舌地問他如何了。
易雪逢身上熾熱的感覺不知何時已經悉數褪去, 靈力也恢復得七七八八,他點點頭:「已經好多了。」
夜芳草道:「哪能不好啊, 寧劍尊可是親自把你拎著送回來的, 特別溫柔。」
易雪逢:「……」
你告訴我,拎這個字,到底哪裡溫柔了?
易雪逢唇角抽了抽,覺得寧虞不愧是寧虞, 就算過了這麼多年,簡單粗暴的行事依然未改半分。
夜芳草道:「方才你是不是叫我師兄了?嗯?嗯嗯?你也知道自己比我小啊,快來, 再叫一遍。」
易雪逢懶得理他, 又環顧四周:「切雲呢?」
夜芳草道:「你說雲哥啊, 他出去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易雪逢:「……」
雲哥?
易雪逢匪夷所思地看著夜芳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前幾天夜芳草對切雲還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怎麼才一天不見,就雲哥雲哥的叫起來了?
夜芳草道:「你都不知道, 你昏迷這三天,都是雲哥帶著我們打天下的!我的靈分玉有好幾回差點被人搶走,全靠雲哥救了我!」
易雪逢:「……」
帶著少年們打天下的雲哥此時正在木屋的不遠處,大雨從頭頂落下,他遮也沒遮,束成馬尾的長髮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卻沒引起他絲毫注意,那雙冰冷的無實質的眸子冷漠地看著不遠處的人影。
寧虞坐在南境一座廢棄的高塔之上,他一隻腳踩在高台邊緣,另外一隻腳懸下去,他也沒有遮雨,眸子看著腳下密林中處處在爭奪靈分玉的眾人,不知在想什麼。
一隻紙鶴從外而來,他抬起手讓紙鶴落在他手指上。
寧虞道:「有找到線索嗎?」
清川君道:「沒有。」
寧虞抬手就要將紙鶴捏碎,清川君立刻道:「等等,先別著急,有關於林浮玉的事。」
寧虞手一頓,這才勉強收回手。
清川君道:「我打聽到了,小仙君在前些日子曾經去過一趟禁地,被一隻靈獸險些撕成兩半。」
寧虞眸子一顫。
「我想你也聽說過,小仙君在寒淮川人緣一向不怎麼好,他性子暴戾,稍微遇到一些不順心的事便對人非打即罵,極其不惹人喜歡,看著就像是……缺失了什麼似的,這種人最容易被奪舍,更何況他還是臨樊之子。」
寧虞:「不要說廢話。」
清川君無奈,只好言簡意賅:「但是他在禁地受傷之後就仿佛變了個人,如果你之前說的被奪舍之人是他,那猜測可能是對的,因為林浮玉這種靈脈的人,奪舍起來不會殘留一絲一毫的鬼氣。」
寧虞瞳孔幾乎縮成一個點,紙鶴在他手指上劇烈發著抖。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艱難道:「那……訓戒是怎麼回事?」
清川君:「這個我也不懂,如果你還想再進一步確認,最好將他帶來蠻荒,我自有辦法查出來他到底是不是被奪舍。」
一股寒風凜冽刮來,一向寒暑不侵的寧虞竟然渾身打了個寒顫。
他蒼白的唇輕輕一張,似乎要說些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寧虞。」
寧虞垂下手,紙鶴翩然飛起來,撲扇著翅膀尋了個雨淋不到的地方落了下來。
切雲站在寧虞身後,渾身淋濕,清秀的臉上沒有絲毫神色,冷漠地看著他。
切雲看著雖然是個少年,但是實際上卻已經是比寧虞還要老的老妖怪了,在他的人生中,除了同別人交手之外,剩下的全是易雪逢。
切雲從來都知曉易雪逢最喜歡的便是自己人畜無害的孩子模樣,便將自己強行變成世事不知的單純模樣幾百年。
但是此時此刻,他宛如褪去劍鞘的一把真正的劍,渾身氣勢駭人又凌厲。
寧虞正心煩意亂著,冷聲道:「什麼事?」
切雲問他:「你說恨雪逢,是認真的嗎?」
大概是前幾日已經見到了一個冒牌貨的臉,所以他在聽到這句「雪逢」時沒有太大反應,而是極其冷漠地看著他:「關你何事?」
切雲又問:「你恨他?」
寧虞已經完全不耐煩了:「滾。」
切雲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他,他不知沉默多久,突然一揮衣袖,一道道劍光鋪天蓋地在空中排成密密麻麻的蛛網,被高塔上的燭光映襯著煞白一片。
切雲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輕輕一抬,身後劍光陣陣呼嘯,驟然朝著寧虞射了過去。
寧虞眼眸一抬,那鋪天蓋地的劍光在到達他身體之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再也前進不得半分。
寧虞冷然道:「你找死嗎?」
劍光呼嘯帶起的風將切雲的衣袖吹得拂起,他冰冷眸中似乎有淚,但是細看之下依然是死物的漠然。
「這麼些年過去了,我想寧劍尊應該忘了。」切雲道,「當年若不是因為你的自負,雪逢不可能會受那麼重的傷,他那時才多大,全是因為你……」
寧虞魔瞳倏地變得猩紅,在他面前的劍光驟然被他身上的魔息震得消散在半空。
切雲吐字如冰:「是你毀了他。」
寧虞雖然看起來鐵石心腸堅不可摧,但是切雲卻十分知道從哪裡下手能讓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