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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0:31 作者: 一叢音
    懷塵呆呆看著他半天,耳根突然一紅,不知為何,眼圈也微微紅了。

    易雪逢和切雲道:「壞菜,他又要被嚇哭了,我有這麼可怖嗎?」

    切雲劍為他排憂解難:「爹爹你忘啦?當年你入魔後,孤身前去仙道大典把那群剛出茅廬的少年一一揍了個遍時,他們都是這樣看你的。」

    又畏懼又委屈。

    易雪逢:「……」

    易雪逢皺眉反駁:「那叫切磋。」

    切雲道:「得了吧,你就是記恨他們當初說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配不上寧劍尊。」

    易雪逢沉默了一會,才道:「誰叫他們將師兄比作鵝肉,我打他們都算是輕的。」

    切云:「……」

    你在意的竟然是這個?!

    易雪逢少時性子十分乖順,雖然不怎麼記仇,但自小到大看不慣旁人說寧虞一點不對,因為這個,他沒少和歸鴻山的弟子起衝突。

    切雲不說話了,只當自己是個啞巴。

    易雪逢沒了切雲說話,猶豫半天才朝著懷塵道:「歸鴻山還來了其他人嗎?」

    懷塵抹了抹眼,乖乖答道:「歸鴻山青林君昨日便到了。」

    易雪逢「哦」了一聲,道:「那寧劍尊住處安排好了嗎?」

    「已安排妥當,小仙君無需費心。」

    易雪逢:「哦。」

    他一路上有些反常,懷塵奇怪地偷偷看了他幾眼。

    易雪逢搭在小臂上的手一直在不自覺地碾著一小塊布料摩挲,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些慌張。

    懷塵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小仙君雖然身份尊貴,但也只是個因心高氣傲而甚少同人接觸的少年,讓他突然去接待三界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魔修尊上,自然都是會緊張的。

    這麼一想,懷塵對易雪逢的畏懼之意似乎又消散了不少。

    懷塵帶著易雪逢走過兩邊掛著無數金鈴的長廊,在即將到接待之處時,懷塵試探著開口:「小仙君,寧劍尊雖然是蠻荒魔修,但傳言他同臨樊君交好,想必不會太過為難您……」

    所以別抓袖子了,那布料都要被你碾皺了。

    易雪逢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懷塵見他聽了臨樊君的名字都沒有太大反應,立刻偷偷鬆了一口氣,額角已經全是冷汗了。

    兩人又走了幾步,一直沒什麼反應的易雪逢突然步子一停。

    懷塵渾然不知還在往前走,傘的邊緣直接刮住了易雪逢的頭,把他帶著往前踉蹌了兩步。

    懷塵嚇了一跳,拼命踮著腳尖將傘抬高,抖聲道:「小仙君無事吧?」

    易雪逢仿佛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傘颳了一下,正小臉慘白地看著他,嘴唇輕輕動了,卻什麼都沒說。

    懷塵被嚇住了,還以為他要找自己秋後算帳。

    很快,易雪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喃喃道:「你方才說什麼?」

    懷塵嚇得手臂都在發抖,啞聲道:「懷塵該死,不該在小仙君面前提臨……」

    他還沒說完,易雪逢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他,疾聲道:「不是這個!你方才說寧劍尊是什麼……」

    懷塵眼中含淚地看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他哆哆嗦嗦道:「寧劍尊是……蠻荒魔修……」

    易雪逢道:「我聽不懂,你再說一遍。」

    「……」懷塵只好重複,「蠻荒魔修。」

    易雪逢:「蠻荒什麼?」

    懷塵:「……」

    「魔……修。」

    易雪逢:「……」

    兩人已經走到了接待的水榭門口,一個踮著腳尖拼命抬傘,一個穿得像是開屏的風騷孔雀,惹得一旁的弟子好奇得看個不停。

    懷塵看易雪逢臉上全是茫然之色,愣了半天才訥訥道:「小仙君,寧劍尊就在前面落雲水榭中,您……」

    易雪逢呆了半天,才仿佛回過神似的「哦」了一聲,有些魂不守舍地跟著懷塵往水榭走去。

    落雲水榭四周是巨大的湖面,雨滴落在水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令人不覺昏昏欲睡。

    易雪逢腦子一片空白,渾渾噩噩跟著懷塵走進了水榭中,還沒來得及做好任何準備,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冷漠至極的猩紅魔瞳。

    易雪逢:「……」

    易雪逢眼前一黑。

    落雲水榭中三面懸著鏤空的竹簾,陰濕的風從湖面掠過來,將帘子吹得微微拂起。

    傳聞中以鐵血手腕一統蠻荒魔修的寧劍尊身著一襲暗紋黑袍坐在軟椅上,冷若寒冰的臉上全是不耐之色。

    寧虞本就冷漠冰霜,渾身氣勢駭人得要命——當年在歸鴻山上除了易雪逢根本沒人敢靠近他。

    而此時已百年過去,他修為更高,再加上魔修的靈力本就妖邪森然,現在他僅僅只是坐在那,凌厲的氣息隱隱顯著恐懼到腿軟的衝動。

    宋鏡笙正坐在他不遠處,無論說什麼寧虞都不答話,氣氛十分尷尬。

    寧虞看都沒看她,眸子冷淡地透過珠簾的縫隙瞥著遠處圈圈漣漪的湖面,不知在想什麼。

    他手邊放著一杯清水,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搭在桌上。

    許是無聊了,那修長的手指曲著輕輕一點,一旁杯子中的水瞬間凝結成冰,冒出絲絲白霧寒意;很快,那手指又是一點桌面,冰水又立刻融化至沸騰,咕嘟冒著熱氣。

    整個水榭中,只能聽到他手指不住地敲在桌上的細微聲響,而那杯水也在不住的結冰、沸騰,再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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