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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1:00:31 作者: 一叢音
他話剛說完,聲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宋鏡笙沉默半天,才道:「這就是你說的……極其強悍的凶獸?」
對面的參天大樹下,身形龐大的兇悍巨獸斜躺在地上,脖子上涓涓流著鮮血,將地面染得一片血紅,早已沒了聲息。
在他脖頸處,一個少年單腳踩著它的頭,微微彎著腰乾淨利落地將匕首拔了出來,帶出來一陣血光——還有幾滴血濺在了他蒼白的臉頰上。
少年容貌極其艷麗,眉心一點硃砂曲紋,髮髻草草束著,一縷發落下垂在臉上,被他漫不經心地一吹,飄到了一側。
眾人面面相覷,沉默無言。
易雪逢將那凶獸利落至極地抹了脖子,站起來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血,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一群人。
見到了人,易雪逢不著痕跡鬆了一口氣。
他朝著宋鏡笙走了幾步,仔細一想,又跑回來狠狠踹了那死不瞑目的凶獸牙齒兩腳,算是報了方才咬他手臂的仇。
眾人:「……」
易雪逢將匕首收起,朝著人群走去。
他隨意打了個招呼:「諸位道友,能勞煩帶我……」
他還沒說完,一旁的少年突然「哇」的一聲撲了過去,哽咽道:「小仙君!你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定是仙君在天界庇佑!」
他話說完,才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捂著嘴,看著易雪逢眸子裡全是驚慌,像是被揍怕了一樣。
易雪逢被他哇的耳朵一炸,險些一哆嗦,不過這些人和原身認識,倒也好辦的太多了。
既然認識,他好心地朝著身後的凶獸點了點,道:「一起吃嗎?」
眾人:「……」
宋鏡笙艱難道:「吃……凶獸?」
易雪逢眨了眨眼睛,正要說話,那時隱時現的眩暈再次出現,他甚至來不及出聲,便頭重腳輕地一頭栽到了地上。
很快不動了。
眾人:「……」
* * * *
易雪逢再次醒來時,是被窗外的雨聲吵醒的。
雕花窗外雨聲如珠落玉盤。
易雪逢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自他入魔後便一直居住在蠻荒境炎海邊緣,那裡常年炎熱,方圓千百里亂石枯樹,千百年也未曾落一滴雨。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見過雨落了。
四周一片靜謐,一旁小案上放置著一座精緻的小香爐,正裊裊飄著白煙,而在窗欞上,還放置著一盆迎風招展的花。
周遭味道似乎有些不太對,兩股香味相互交織,易雪逢皺皺眉,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香有問題,還是花有問題。
此時,門突然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小仙君,您醒了嗎?」
易雪逢將旁邊的外袍勾著披在了肩上,被凶獸咬傷的肩膀已經用靈藥敷起,微微一動還是鑽心的疼。
「醒了。」
他不太懂「小仙君」到底是個什麼稱呼,但是瞧之前眾人的神色,大概能猜出來原身非富即貴,許是個大人物。
門被輕輕推開,少年端著一碗靈藥小心翼翼地進來。
「小仙君,藥煎好了。」
易雪逢點頭,沒怎麼排斥地接過藥,低眸看了一眼。
這碗靈藥清得仿佛清水,微微一晃蕩著水波,應該是難得一見的治傷靈藥。
易雪逢肩膀陣陣發疼,他沒有勉強自己,抿著唇將藥喝下去。
靈藥入體後,轉瞬化為一股股靈力溫潤如春雨般在他經脈中流動,不過片刻,他肩膀的疼痛已經完全止住了。
易雪逢嘖嘖稱奇,將碗遞迴去,認真道:「還有嗎?」
少年:「……」
少年訥訥道:「這靈藥花了數百種靈花草藥熬製了一晚上,小仙君若是想喝,怕是要到明天了。」
易雪逢心道這是哪來的敗家子,竟然這般奢侈。
他環顧四周,房間中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靈器,床頭邊緣還懸掛了一塊長命玉,窗戶大開著,一股股涼風拂過。
少年小心翼翼道:「小仙君,在找什麼?」
易雪逢「哦」了一聲,順勢收回目光,漫不經心道:「我在找我獵來的凶獸,它哪兒去了?你們沒把它帶回來嗎?」
少年嚇了一跳,那禁地的凶獸身軀龐大,正常人誰願意去碰啊——更別說渾身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慘樣了。
少年小聲道:「沒、沒有,宋掌門讓我們不用去管,那凶獸還未結內丹,將它拖回來也沒什麼用處。」
易雪逢眨眨眼:「但是可以吃啊。」
少年:「……」
少年哆哆嗦嗦捧著碗:「小仙君……要不我再讓人儘快熬喝一碗靈藥吧……」
易雪逢:「……」
少年滿眼都是「震驚!小仙君竟然被凶獸嚇壞了腦子!」的駭然神色,似乎害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給啃了。
易雪逢心道:「難道現在三界已經不興吃凶獸肉了?那自己這一覺到底是睡了多久啊?」
他看了看少年戰戰兢兢的模樣,思忖半天才在袖中掐了個決,屈指一彈。
少年沾到那靈力後,整個人一顫,接著眸瞳放空,失神地盯著虛空。
易雪逢道:「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
少年呆呆:「是。」
「你叫什麼名字?」
「懷塵。」
「我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