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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59:29 作者: 半面箜篌
    「安歌……」我叫住她,「我雖然不知能否勸告爹懸崖勒馬,但我希望,不管你父親做出怎樣的決定,你能諒解他顧全大局,不要怨恨於他,衝動行事。」

    文鈺轉過頭,邁著沉重的步伐,沿著庭院的石子路往回走。

    我心裡雖不是滋味,仍舊不能為文家的局勢做出任何改變,想著,若是此事落到第五家,公公是不是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九月中下旬,我在瑾瑜帶回的報紙上,看到最近上海的消息:

    「關東軍司令官兼滿洲國特命全權大使與滿洲國國務總理在勤民殿簽署議定書。在滿洲國駐軍擔負滿洲國的『國防』,附件中規定由日本管理滿洲國的鐵路、港灣、航路、航空線……」

    我還沒念完,瑾瑜在我身後徑直拽走,拿在手上,踱步至陽台,

    「約定日本軍隊所需各種物資、設備由滿洲國負責,日本有權開發礦山,有權充任滿洲國官吏,有權向滿洲國移民……可笑。」

    他將手上的報紙擱置一旁,坐在圓椅上,手放在椅旁。

    「說到底,就是仰仗手上的軍權,油頭粉面的蓋過侵略二字。竟把這國土,立位封號,說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又能如何,連八閩的職權人,都已經默認了滿洲國成立的條款,對日本人的條件也沒有嚴詞拒絕……」我坐在他身邊,「如今我們這裡還算是得一時太平,畢竟有軍隊守著。東北一帶的百姓,怕是有苦難言。我聽說日本人為了腐化人心,在各級學校中打著『民族協和』、『日滿親善』的口號,將大量神道教的宗教儀式融入學校教育,甚至要那些學生做什麼『遙拜』,在學校每屆春秋丁儀式舉行祀孔,人數眾多流程宗教儀式複雜,還要用日語背誦訓則。真是匪夷所思,滑天下之大稽。」

    瑾瑜將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向前探著身子,

    「那依著夫人的意思,對待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應當如何?」

    「這行軍打仗之事,我懂得不多,但就算是無知孩童都知道,他人之物,不問自取就是強取豪奪。當然個中緣由,林林總總,終不會像我說著這般簡單。日本疆土遠不及這裡遼闊,地勢環境雖不差,但常年地震,就算是想要開疆擴土,也不該用如此見不得光的手段。」

    他向後端坐,輕轉著手上的素麵翡翠扳指,

    「對了,前兩天,大哥回來的時候,說是在上海的日軍內部,看到個生面孔,無意間聽他和日本人翻譯官提起連乾之……」

    說罷,瑾瑜找出一張照片,轉手遞過來,我盯著半天,確實沒見過。

    「你不認得很正常,不過大哥說,那個翻譯官,叫他孟先生。」

    「孟……」我回想起二姐說的話,「孟懿德?」

    瑾瑜動了動下巴,嘴角一撇,臉頰的酒窩輪廓隱現。

    「我聽二姐說過,二娘舅爭權不得,家中族人本打算懲治,沒想到他暗中離開南平,投奔了日本人。」

    第七十七章:不矜不伐

    「孟……」我回想起二姐說的話,「孟懿德?」

    瑾瑜動了動下巴,嘴角一撇,臉頰的酒窩輪廓隱現。

    「我聽二姐說過,二娘舅爭權不得,家中族人本打算懲治,沒想到他暗中離開南平,投奔了日本人。你方才說,他還提起連乾之,這麼說他也和日本人聯繫在一起,那文軒極有可能在日軍手上,想要救下來,實屬不易。如此看來,依照文老爺子的性格,恐怕真的會為了保住文家,放棄對文軒的救助。」

    「父親從一開始沒打算勸說文杰元,就是因為他也猜到,以文家的勢力已然不弱,以其人脈之廣,絕對超出你我所能想像。就算是大娘的父親從前上將的職位,也不能隨意的使用軍中的權位,支配手下的軍隊。但文家這些年商會的地位,卻始終無人撼動。都說文家只是瓷都商賈,可其實力究竟如何,我想除了文杰元,連文軒文鈺都不見得盡知。」

    「你說有沒有可能,文老爺子,只是不想讓對方覺得,他因為文軒做人質,就心生忌憚。其實暗中在想辦法,分散連乾之的注意力,待時機成熟,自然救下文軒。」

    「……」瑾瑜用手指劃著名額頭,「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是若真如此,他應該會找父親商量,讓大哥在上海伺機而動。只是大哥現在也無法插手,畢竟上面的軍令限制,如果讓日軍發現,有人公然違背他們所謂的公約,到時日軍反咬一口,說我們惡意破壞兩邦交好,恐怕我們第五家,也會深陷其中。況且,在我看來,父親此時不出手也未嘗不可,我們遭圍困時,他竟還想著能從我第五家分一杯羹。明是自己先以當年舊事威脅連乾之,都說窮寇莫追,必遭反噬。」

    「那文怡呢?文怡以後又如何在文家自處?她是文家的兒媳,現在肚子裡又有了文家的骨肉。」

    「如若她願意,大可直接回到家中,與其在文家做任人猜忌的婦人,倒不如自己家裡住的清淨舒坦。」瑾瑜站起身,走近房中,拿了甩在床上的外衣,「我中午要出去一趟,要是覺得無趣,就到院子裡轉轉,不要獨自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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