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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10:59:29 作者: 半面箜篌
我不想和他吵架,轉身想叫人離開。邁出去的步伐忽而後退,肩頸被他單手環在身前,他的頭低下來靠在我耳邊,半餉。
「你讓我相信你,可你有信過我嗎?你只相信你眼所見,因為在你心中,也從來沒有真正將我當作知心人。就像你能與欣溶訴盡衷腸,我卻只能靠猜想才能知道你所思所想。」我拽開他的手,走到門口,剛要叫監獄員過來,就聽見身後的悶響。
我回過頭,看見瑾瑜倒在地上,緊忙上前,
「瑾瑜,瑾瑜……」
我覺得手上濕熱,張開手掌才發覺是血,扯開了他裡面的衣服,傷口還在滲血。
欣溶說他傷口未愈的時候,我還在懷疑可能只是個藉口,好在方才碰上文鈺,總算是帶他找醫生處理了身上的傷。
後來督察處的人看得緊,我和欣溶便乘車要回家,半路上周瑾言說的那些話迴響在我耳邊,我盯著外面的長街出神。
「穆清,穆清……」
「……」
「怎麼魂不守舍的,是因為周瑾言還是……」
「在這兒停下車吧。」
承德偏過頭,
「少奶奶,您要是想買什麼,直接吩咐家裡的人就行了。」
欣溶見我沒有回應,
「停車吧。」
承德將車停在路邊,我下了車,欣溶跟上來,
「你如果是想散散心,還是我陪你吧,最近外面也不太平,還是不要一個人出去。」
「……好。」
我和欣溶走在明清街,也不知道今日怎麼了,總覺得心中壓抑的很。
兩個人轉到了欒秀閣,這裡的茶香仿佛可以停駐時間、碾去憂愁。每次去的時候,都能看見那個熟悉的小夥計,來來回回東跑西顛的。不知為何,今日坐在那兒,沒有平日的自在,成了那些座上客的看客一般,隻身局外。果然,心情憂鬱的時候,看什麼都不對。
「從回來以後,你就沒說過兩句話。反正現在是在外面,你不如就在這兒倒倒苦水,如若不然,家裡人見你陰沉著臉回去,不是更擔心。」
我看著樓下台子上表演戲法的小廝,底下的人都在鼓掌叫好,好不熱鬧,
「你看那個變戲法的藝人,周邊的人看的不亦樂乎,可是這變來變去,不還是終歸要脫了面具。每天以各色各樣的面具示人,只有自己才看得見最真實的模樣,也是不易。」
「人生在世,難免身不由己。人活著總要承受自己所想之外的事情,不得不在其他人面前逢場作戲,可每個人身邊都會有你願意坦誠相待的人,只要記住這些人便好,其他的人,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何必不放過自己。」
我聽了她說的話,論道理其實我都懂,只是當局者迷,到了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怎麼救贖那躁動不安的心,像是被放在了懸崖邊,生活的與履薄冰。
「我記得,鍾毓的師父千殤先生博學多才,鍾毓小時候就是由先生教書,不知道這次的事,能不能請他出出主意。」
「這倒不是不可,瑾瑜從前也是師承千殤先生,公公還是信任他的。不過公公的意思是希望可以讓大哥和鍾毓來解決,不僅是要看看他們的處事能力,更重要的是讓他們兄弟懂得互相幫襯,不能讓外人有機可乘。」
她說的不無道理,眼下家中亂作一團。陷害瑾瑜的人,不僅是要加害他,更重要的是會趁亂攪動第五家的關係,內憂外患,都不可輕視。
我本來是想找到先生,除了想幫助瑾瑜脫困,還想詢問我的身世。
「穆清,你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我回過身,看見千殤先生坐在我們斜後方的桌旁。
「爹。」欣溶走過去,我想起她曾認千殤先生做義父,這層層關係,也算不上外人了。
我起身走過去,打個照面,
「你怎麼和這丫頭跑這兒來了,家裡面的事怎麼樣?」
原來先生早就知道,只是他住在浮橋那邊,看來這件事是真的傳的沸沸揚揚了。
「清者自清,瑾瑜沒有做過的事,早晚會水落石出的。先生今天也這麼有興致,到這裡來喝茶。」
「他這人就這麼一個偏好,視茶若性命,我說的可對?」
「呦~照你這麼說,我可是省了口糧,每天靠著茶水調著這把老骨頭?那早就一命嗚呼了!」
「這話可不能說,爹你不是說要活到百歲,嘗遍最好的茶呢嗎,能這麼甘心?」
千殤先生捋著鬍鬚,指著欣溶不停的笑。
「先生身子硬朗、丰神異彩,我看不止百歲。」
他算是被我們兩個一番話哄得天旋地轉,無言以對。
「我記得先生曾問我,可是德化人,不知先生可是從前居住在德化?」
「確實生活在德化幾年,只是那都是許久前的事了。」
「難怪您從前說我和您認識的人有幾分相像,我從前在德化杏仁坪閒逛的時候,碰到過老店面的老闆,他也說我和從前的客人很是相像,說不定您和那老闆說的還是同一人。」
他聽到我說這話,隨口答應了一句,忽然咳嗽著。